虞维音将食盒打开。
她看着邵漠狂风卷落叶般,将碟内所有菜都消灭了,才开口道。
“于副将刚刚遣人来信了,说已经把爹他们送回了桐城乡下,他很快就会回到云阳。”
邵漠笑道:“他回来倒好,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虞维音颔首。
她心中却隐约还是有些担忧的,对记忆中那场特大的洪水,她既怕,又有些逃避。
即便做了一切的防护措施,她也没法保证,云阳百姓全部安然无恙。
天灾无情,总会有他们顾及不到的地方,眉头不觉拧了又拧。
“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护在你前面。”
邵漠握住她的手。
“阿音,我跟太子提过了,等暴雨来临前,让你就跟公主他们一同前往行宫避难,太子答应了。”
“不是在修建避水亭寨了吗?我不去行宫。”
她去行宫躲着,而她爱的人在外面疏通民众,抗洪救灾,她怎么可能安心?
“我就在避水亭寨等着你回来接我。”
“行宫总是更安全一些,你在那里,我会更放心。”
“可我不放心你,在行宫里我没法打探到你的行踪,看不清周遭的情形,只能被动地等着。我受不了这样。”
听她这样坚定的语气,邵漠也没辙了,笑道:“都听你的,但你要答应我,在避水亭寨里要乖乖的,别乱跑。”
虞维音点了一下头,没放在心上,下一瞬,忽然就被他捏住了下颌。
那双幽深而沉瀚的眼眸,紧紧撅着她,他一字一句道:“你不能有事,答应我。”
“我不会有事的,比起普通百姓,本小姐会武功,你担心什么?”
“就是因为你会武功,我才担心。”
虞维音一愣,他道:“担心你多管闲事,看到别人受难,你就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去救人。”
粗粝的指腹在她下颌摩挲。
“阿音,我们只能未雨绸缪,但却无法阻止天灾,生死有命,我只希望你能先顾好自己,为了你,也为了我,明白么?”
在他这样认真的叮嘱下,虞维音心头微微一颤。
“好,我答应你,一定不会……”
他脸色蓦地一变,张口含住了她的唇,惩罚般重重咬了她一口。
“不要再说那个字!”
虞维音哎哟叫了两声痛,但看他黑眸里似涌了股雾气,心头不禁柔柔地发涩。
忙地扑进他怀内道:“别生气,我会好好活着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又过了两日,于阗赶了回来。
于阗手下也有三百兵士,得了邵漠发话,于阗也加入修筑河道、建蓄水池的行列来。
邵漠跟王珏将防洪的事宜,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河道与蓄水池提前竣工,连堤坝也重新加高了三尺有余。
又过了数日,沧河上游的避水亭寨也建好了。
但接连几日,天气依然干燥无风。
朝中重臣看着太子因一个噩梦,便安排手下人这般大刀阔斧地进行抗洪,都开始纷纷质疑。
“这样的天气,能下得起暴雨吗?”
今上被几名朝臣聒噪,也忍不住有些心神不宁,但防洪事宜已经进行了大半,只能道:“且等到立秋时,再看看情况。”
但此时,太子再进宫侍奉汤药,今上的态度便不似之前那般和缓了。
如果所谓的噩梦,不过是一场闹剧,那太子所为,不仅劳民伤财,还费力不讨好。
一群人竟都在默默地等待,并期待着暴雨尽快来临。
等到立秋前两日,天气虽然仍是无风无澜,但虞维音心中担忧更甚,只觉胸口闷窒得慌。
她提醒邵漠道:“漠,可以让于副将护送宫中皇亲贵胄往行宫避难了,也要安排百姓提前去避水亭寨才好,我总感觉隐约要有大事发生。”
“可如今天象无异常,就怕今上不肯。”
“但我的心好慌,昨夜我又梦见了洪水……漠,你相信我,既然我们提前做了这么多,就该一次性做到底。尽快将今上等人送至行宫,安然无恙是本分,但若是妃嫔贵胄出了问题,那才是掉脑袋的大事!”
她将宫中人,都当成了玻璃做的水晶人儿,生怕轻轻一碰,就会将他们磕碎、碰坏。
太子屏退了行礼的众人,正好从院外悄声进来,恰听见虞维音这番话。
他踏进门槛,拊掌而笑道:“夫人,原来这个梦,是你做的啊!”
虞维音跟邵漠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而心生悚然。
太子又看向邵漠。
“子敬,你怎么也不在孤面前提一提夫人,夫人很有见识。孤正打算让人护送父皇他们去行宫呢。”
“殿下,妾身也只是碰巧做了这样一个梦……”
虞维音避开太子探究的目光,忍不住往邵漠身后躲去。
邵漠遮住她娇小的身形,对太子拱手行礼道:“殿下,内人性情胆怯,在殿
太子收回目光,朝邵漠微微一笑。
“夫人曾经敢孤身一人来太子府,与孤谈判,夫人怎会是胆小之辈?恐怕,是孤眼拙,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