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其实虞维音离京,于自己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茫茫思绪缭绕于脑海,眼见那个身影便要拐进青石子径道,山阳公主心中微急,忙提声喊道:“等一等!”
虞维音停下脚步,脸上紧蹙的一双眉,骤然舒展开来。
她回过头,慢慢朝公主走过去,“公主殿下。”
“你随本宫来。”
尤琴领着虞维音来到一座僻静的宫殿,走进一间厢房。
“你先在这等着。”
虞维音心中的石头,已经落地,此时有公主撑腰,她倒不慌不忙了。
不多时,公主将云罗带了过来,云罗三两下便将身上的绛色罗裙解下,递给虞维音道:“您先换上这套衣衫,然后把你的裙衫给我。”
虞维音会意,转过屏风后,飞快换好衣衫。
公主淡淡打量她一眼。
“你待会儿跟在本宫身边,有人问你,便称是本宫的婢女云罗。”
虞维音颔首回道:“妾身明白。”
“云罗,等傍晚时分,你去弘芷殿告诉太后,就说本宫正巧想学刺绣,把虞氏带回公主府了。你替我跟太后求个饶,告诉她,过一段时间,本宫就会把人给送回来。”
“那殿下打算怎么办?”
王为贵在宫中待了几十年,惯会察言观色,一看公主那副神色,便知道事难了,情难结。
公主默然叹息,他也只能摇头道:“殿下切勿轻举妄动啊……”
“道理我都明白的,阿翁放心吧。”
王为贵替公主绾好已然松散的发髻,将金簪别整齐。
“老奴先去乾明殿侍奉陛下了。”
公主点点头,目送他离去,人却站在连翘树下,久久没有挪步。
一串浅紫的花骨朵,顺着枝桠间,悬悬而下,正落在她绾色绣海棠纹的纱裙上。
她俯首拾起那朵花,怔怔而望,眉间一点忧郁,不知在想什么。
虞维音一个飞身,便从树上轻松地落了下来。
两片鲜绿如湖的叶子,随着她的动作,也沙沙落了下来。
“翟……虞氏?你藏在树上?!”
山阳公主在看清虞维音后,苍白的脸骤然添了愠怒。
想到她与王为贵那番话,必定也落入虞维音耳中,不觉更加气恼,“你故意偷听本宫说话?”
虽是反问,语气却是极肯定的。
“妾身无意窥听,只是来不及避让,又担心惊扰了公主殿下,只能藏在树上。”
虞维音歉然道,心中却觉庆幸至极。
幸好,幸好老天让她听到了这番话,她突然便觉得,人生似乎又有了转机。
“你既然听到了,也没什么,反正过不了两日,你就要跟翟祯安和离,他的事与你没什么干系。”
“与我是没什么干系,但与公主殿下,干系却甚大。观公主面色,眼睑浮肿,鼻翼微宽,双唇饱满,与从前相比大为不同,此乃有孕之相,公主不知道吗?”
尤琴心中猛然一惊。
眸中多了分冷意,觑看着虞维音,宽宽的面颊上,分明有着恼羞成怒的愤恨。
她自与翟祯安共枕后,一向极准的信期便未到。
惊疑之下,特命安御医给她把脉,安御医只说有孕相征兆,但还需满两月再诊脉观察。
因着这件事,她心中又惊又喜,对翟祯安的感情,愈发难以言说。
如今被虞维音一语勘破玄机,她不觉愤懑异常。
非是有孕的猜测,而是自己在人前,向来是尊贵高傲的姿态,刚才那番怯弱神态,落在旁人眼里,便是软弱无能的象征。
尤其,面前这个女人,如今还是翟祯安的夫人。
尤琴心中复杂难言,只是胸口的气,愈发高涨。
“殿下应该也不希望,孩儿一出生,便没有父亲吧?”虞维音以言语试探她。
尤琴冷冷一笑。
“翟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如今徐翟二府包藏祸心,妄图谋逆。过两日,证据就该让人从桐城跟陶城送回来了,此事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本宫能有什么办法?”
虞维音刚才见过她那副神态,不再被她此时的冷硬态度所扰。
她低声道:“公主殿下,如果妾身说有办法能让徐翟二府免祸事,也能让翟祯安做公主殿下的驸马,殿下又当如何?”
公主既然心仪翟祯安,腹内又有了他的子嗣,决计不会狠心让他赴死。
她虽猜不出,徐翟二府犯了什么事,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但此时……
眼前的这位公主,是她出宫的唯一救命稻草。
她必须拼一拼,借公主的力,改变目前四处受制于人的困境。
公主的眼眸微闪,神色陡然一变,从愤怒、不解再到质疑,最终那脸上的怒意一点点散去。
略粗的唇带了点儿高深莫测的笑。
“虞氏,你这是要跟我谈生意吗?”她问。
笑容逐渐染上嘲讽。
“你们果然是商贾出身,一个两个,都喜欢讨价还价。”
虞维音无视她的嘲讽,定定看着她,身段却放得低了许多,朝她再一福礼。
“公主殿下,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