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抬起。
似暗夜划过一道流星,冷冽又夺目。
他在一旁急切问道:“何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谁要娶新夫人?”
问完,心口蓦地发紧,一瞬不瞬地盯着何心柔。
何心柔被那炙热幽深的目光盯住,微微诧异,一时也忘了生气,点头道:“是翟少爷啊……”
话一出口,又慌忙懊恼地捂住了嘴。
“哎呀,这不能说的……”
邵漠霎时神魂激荡,急忙求助地看向尤栩,目光中带着深切的恳求。
自那日在长公主府与虞维音分别,他便想出了个绝妙的计策对付翟祯安,这几日一直在求尤栩点头。
如今听得何心柔这番话,心中更是振奋不已。
如果翟祯安要娶新夫人,那意思,便是要休掉虞维音了?
邵漠登时起身,朝着尤栩深深跪下。
高大挺拔的身躯,跪得笔直,带着执拗和倔强,大有相逼之意。
尤栩抿了口茶,没作声,何心柔倒是被吓了一跳。
出了翟府,何心柔在马车上呆坐半晌。
白皙的手掌心摊开一张洒金花笺,笺上只有一行飘逸肆然的行书——
柔儿,来太子府一聚。
盯着那秀致的笔锋,何心柔的脸颊热不住微微发烫。
她与太子尤栩是幼时的玩伴,只后来两人年岁见长,爹娘有意让她避嫌,她便没再往太子府跑。
但尤栩这次好不容易从塞北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征战沙场。
少女惴惴不安的一颗心,随着马车辘辘,癫来倒去,终究还是遂了自己的心意。
午后的阳光,打照在人身上,本该是昏昏欲睡的。
但何心柔却没半分疲倦。
她从角门悄悄进了太子府,便开怀惬意起来,一双活泼俏丽的眼睛,慢慢扫过府中郁郁葱葱的松竹、假山。
悠闲得如在自家后院赏花一般。
侍从们得了太子的令,待何心柔毕恭毕敬,一路引着她往正院走去。
何心柔心里一阵阵发紧,期盼着要见那人一面,但此时,不知是什么缘故,反倒不着急了。
她在一片云蒸霞蔚的花丛中站定,赏花的同时,还有些为难。
挑挑拣拣选了许久,才伸手掐了朵小小的紫葵,别在团云般的发鬓中。
“好了,咱们走吧。”
一旁等待的侍从,早已不耐烦,却又不敢开口催促,如今听闻她这一声,忙不迭地点头。
何心柔被引着进了书房。
房内的方胜纹轩窗大开,窗前的矮榻前摆了一张棋枰,却是一袭白衣的太子尤栩跟邵漠正在执棋对弈。
她跟尤栩在宫宴上,已叙过旧,对那位邵将军,也见过,如今浑不在意。
见他们两人似没注意到她进来,她也不开口。
因太子背对着她,便蹑手蹑脚往尤栩身后走去。
一面走,正遇上邵漠抬头,便急忙朝邵漠做手势,让他别出声,打算像幼时那般,偷偷吓尤栩一跳。
还没等她伸出手去,便听见尤栩温雅如珠玉落盘的嗓音响起。
“柔儿,你来了。”
说着,回过头来,一张俊雅温润的面庞,衬着白衣雪衫,说不出的翩然矜贵。
“本想吓你一跳的,居然让你给发现了。”
何心柔大张着手,脸颊的红意加深,见他望着自己,顿觉自己大张着双手的姿势不甚雅观,忙地交叠了双手在身前,福了福礼。
“柔儿见过太子哥哥,见过邵将军。”
邵漠见他们二人情致,只觉自己赘余,便要起身告退,却被尤栩按住手腕。
“子敬,这盘棋还未下完呢。”
邵漠颔首,也就朝何心柔一拱手道:“在下见过何小姐。”
何心柔径自在玫瑰椅上坐了,一双眼里只容得下尤栩。
觑着案几上侍婢备好的碧幽幽的西湖龙井,笑嘻嘻道:“太子哥哥,柔儿才从翟府出来,就一路来了太子府,嗓子眼里正渴得很呢。”
说着,已执着白瓷碗,喝了小半盅。
才喝完,拿着白底绣花的锦帕擦了擦唇角,听见尤栩问道:“柔儿不是不喜欢闺秀赴宴么?告诉太子哥哥,你去翟府做了什么?”
何心柔笑道:“是翟夫人邀小姐们一同赏花刺绣,本来我也不打算去,但我娘说翟夫人绣工了得,让我去学学,这才去了。”
她说得眼眸亮起来。
“太子哥哥,你是不知道那位夫人,不仅生得明丽动人,女红更是了得。瞧,经她一指点,柔儿才能把这牡丹花绣得栩栩如生!”
说着,便将那锦帕在尤栩面前展开。
尤栩接过来细细看了看,摩挲那凹凸不平的花纹,笑道:“柔儿的绣工,倒是比以前厉害多了,怕是过不了多久,便能自己绣新娘盖头了。听闻这两年,大哥跟柔儿走得很近,何丞相对大哥貌似也很满意啊。”
大皇子尤康,其母是徐贵妃。
他性格温厚宽容,这些年一直常驻云阳陪伴今上,贤孝闻名左右,朝中大臣对尤康,都很欣赏。
甚至于何丞相,明知道何心柔自小跟太子走得近,近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