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知。”
那人沉冷地开口,神色似添了几分郁色。
“本将路过时,便见舟中只夫人一人。小舟摇晃,在下是担心夫人安危才上来的,本想送夫人回府,奈何夫人抱着我不肯松手……
“说起来,在下也很无奈。”
虞维音经了这事,又被梦魇住了。
她心内本就羞惧难当。
待醒悟过来,已明白今日自己必定还是被翟祯安算计了。
一刹那心中是又急又痛,面色骤然煞白,猛地起身,整个人几近要跌倒。
邵漠下意识抬手要扶她,被她堪堪避过,勉强立住身子。
“邵将军,你今日不是该陪公主殿下的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拢在袖中的指尖微冷,攥着掌心一阵阵发疼。
邵漠迎头对上她清如星子般透亮的眸。
那眼眸此刻多了几分警惕和防备,甚至还有狐疑,心知她是对他的突然出现感到不解。
他按着手中长剑,轻嗤一声。
“夫人这是觉得,是本将对夫人意图不轨?”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她今日是跟翟祯安一同出游,神志昏迷前,她记得自己似有中暑的征兆,联系翟祯安此前种种的撺掇,她自不会怀疑是邵子敬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
可他骤然出现在舟中,她如何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是他,偏偏是这个跟邵漠相似的人,出现在这里?!
可若不是他……
她抿着唇,心中一阵苍茫悲伤,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委屈和哀痛。
那场欢爱她不是没有记忆,只觉得面前的男人,并不似他此番做出的清辉月明的形象。
“夫人,今日本将的确陪着公主殿下在赏花,但本将发现,公主醉翁之意不在酒,竟让身边婢女引着本将进了暗香盈袖的厢房内。”
他黑眸沉沉,泛出几许冷意。
“公主想强迫本将,但我又岂能坐以待毙?自是耍了个花招,便从公主房内匆匆离去了。只是行经秋蓼浦时,偶然遇见夫人的一叶扁舟,在这河中飘摇无所依,见夫人满面霞光,似中了暑热……”
他叹息一口气,抬眸看她。
那深沉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似被月色洗濯而过,闪出辉耀的亮光。
却是带着揶揄的笑意,让人不敢直视。
“本想带夫人去见大夫,但夫人不肯松手,反而痴缠本将。本将在边关多年,未经女色,夫人这般貌美动人,且主动热情,求着本将缓你身上的不畅……
“夫人,你想想,若你是个男人,到了这般境地,你还能忍得住吗?”
虞维音饶是再不拘小节,也被他这番话里的轻佻,气得满脸绯红。
猛地扬手,便要狠狠扇过去,却在触及他冰冷的面具时,被他迅疾地扼住手腕。
“夫人,你那会儿便是再神志不清,也该还记得,自己是如何癫狂的吧?本将可是问过你,是否知道我是谁?你还有印象吗?”
虞维音双颊涨得通红,月光下,连晶莹剔透的耳根,也隐约发红。
她羞愤难当。
看着面前这俊冷的男子,被迫忆起那羞人的一幕,以及那个骇人的噩梦,心中气极。
到这时,她只觉自己当真是思念成疾,才会觉得此人跟邵漠相似,他这般恶劣的态度,恣意的神色,怎会是邵漠?
邵漠绝不会这般欺负她、惹恼她!
她用力,挣扎着想从他掌中逃过,却如蚍蜉撼树,那力道干斤铁般,牢牢箍着她纤细的手腕。
继而,用大掌牢牢包裹了她的小手,温热的触感令她有瞬间怔然。
“夫人,听你的语气,应该是跟翟少爷一同出来的,那么,翟少爷去哪儿了?他可真是心大啊,丢下这么一个娇滴滴、绵软无力的小娘子……
“啧啧,夫人这巴掌,该往翟少爷脸上招呼才是。”
邵漠微不可察地,捻了捻她滑腻的手指,慢慢放开她。
眸中的笑意渐收,整个人瞬间变得冷静肃然。
“本将做错了什么?本将只是路过而已,若今日不是本将,而是旁的小厮仆从,夫人觉得又当如何?”
虞维音垂了垂眼睫,面色略微有些苍白。
他暗觑她的神色,虽因吃醋而恶意逗弄她,却不欲让她更难堪,低咳一声道:“夫人,本将不是卑鄙无耻之人,此事说来终究是你丈夫的错。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与任何人知,你我便将此当做黄粱一梦吧!”
“如此甚好,妾身只愿这是场虚妄的幻梦。”
她狠狠瞪他一眼,“还望邵将军遵守诺言!”
……
幽蓝的天幕渐渐露出一抹曙光。
当鱼肚白也露出来时,虞维音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倚靠在窗前一动不动。
十个纤纤手指,却早已被掐出红痕,可她却不觉得痛般,整个人都要麻木。
碧瓷跟小燕儿上前侍候她梳洗,都看出了她身上的不对劲。
“少夫人,昨日……少爷去了何处?”碧瓷小心翼翼地问。
虞维音摇头,没有回答。
碧瓷瞧着她面容憔悴,一双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