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祯安皱着一张脸,几欲要吐。
“夫人此话当真,本少爷怎么越含,口内越酸苦?”
虞维音微微一笑。
“说了要耐心,夫君性子太急,又怎么能品尝到甜味呢?”
翟祯安凝着她含笑的面容,心中一时惊疑,一时又有些相信。
半信半疑间,就继续含着那几乎苦掉牙的酸枝丸,可怜,含到最后,他愣是没咂摸出一点儿甜味来。
不觉咬牙看向那笑吟吟的人,气道:“夫人,你这是又在捉弄……”
话未完,虞维音手拈着枚黑乎乎的丸子,又朝他嘴内招呼而来。
他生怕又是酸枝丸,忙地闭口,却堪堪含住了她的指尖,一瞬间就尝到了比蜂蜜还甜的滋味。
“夫君,这次的是蜜枣,不酸的。”虞维音道,示意他松嘴。
翟祯安一副懵懂尝不出味的模样,抿了抿唇,却没松嘴,就着她手指将那蜜枣含进嘴里,又用舌尖佯装不经意舔了舔她莹白指尖。
停了半晌,这才放开她。
“唔,真甜!”
他勾唇而笑,乜斜着眼看虞维音,心情大好。
虞维音哪里不清楚他心内的小心思,只是觑着他的伤。
那伤口是真深,如今虽结痂,但换药的那几日,血肉模糊得让人不忍卒视。
她垂了垂眸,看破不点破,陪着他玩这点小游戏。
二月未,春寒料峭,寒风凛冽,风雪仍未止。
长街上的旧雪深几尺,马车辘辘轧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一派雪白的素冷中,数十余辆华美精致的马车出现在街中央,一路浩浩汤汤出了陶城,北上直往京都云阳而去。
翟府在云阳有府邸,且是位于极繁华的青城巷内,与朝中各大高官名士为邻,院落的富贵豪奢比陶城更甚,却不是一位俗艳的奢华,更多的是低调的华丽。
虞维音在云阳刚落脚,次日,便随着翟祯安一同进宫拜见绫妃娘娘。
在秋水宫内,身着华贵紫衫的绫妃召见了他们。
那位圣眷正浓的娘娘,笑着朝翟祯安打趣道:“祯安,本宫早就听说你娶了新妇,还是桐城有名的虞府小姐,这回终究肯将金屋美人带出来给本宫看看了。”
翟祯安与这位表姐感情甚好,也就接口道:“娘娘,拙荆从未进过宫,臣还怕她冲撞了娘娘呢。”
“怎会?表弟媳曾设计的鸢尾花簪,风靡大陈,本宫妆匣里便收藏了好几枚,本宫巴不得表弟媳来京都与我作伴。”
虞维音静静站在一旁,斟酌着道:“娘娘若喜欢,妾身今后再多为娘娘设计些新颖花式的簪子。”
她虽不似一般女子那般怯弱,但第一次进宫,心中终是有些顾忌和畏惧。
如今,只垂着眼眸,盯着那繁复精致的紫藤花地毯图案,未敢轻易抬头。
“行了,你一个大男人,留在这儿倒拘束了人,你先去外边候着。让本宫跟表弟媳好好聊聊天吧。”
绫妃开口,等翟祯安出去,才开始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她丰茂的乌发绾成回心髻,髻发中别着海棠色的珠石簪子,簪子未端垂下细细的翡色链子,在她白皙清丽的侧脸上映下一圈淡淡的光影。
这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女子是位佳人。
虽然出身商贾之家,父亲是个不识诗词的白丁,但她通身的气质,倒颇有些大家之气。
绫妃默默在心中点头,再看她衣着。
身上穿着身豆绿色纱縠衫,衫裙袖摆上绣着中通蔓直的小小荷花,根茎用莹绿的丝线加深,粉色的小花苞则用樱色的细线着色。
看着很是素雅简单,却又让人觉得清新脱俗。
她从上到下,慢慢儿地打量着面前的人,见虞维音面色如常,垂首以待,丝毫没有半分急躁、畏惧的神色显露出来。
心中的赞赏更甚,点了点头道:“音音真是气度过人,比之京中小姐的仪态都不熟半分,不枉阿珂与你相交,祯安苦心孤诣只为娶你一人!”
听到绫妃这般高赞,虞维音心里突突生乱,忙道:“娘娘谬赞,能与徐小姐结识,嫁入翟府,是妾身的福分和荣幸。”
手上一热,绫妃握住她的手,放缓了语气。
“音音,本宫自幼熟识祯安,将他视作亲弟一般,如今你既是本宫的表弟媳了,就不必对本宫这般惶恐不安,且抬起头来。”
虞维音听她唤自己的小名,心想必定是阿珂曾与她说过自己,也就慢慢地抬起头来。
才看得一眼,她心内倒有几分惊讶,绫妃笑道:“是不是觉得本宫与阿珂长得不像?”
绫妃徐素妩是徐莺珂的亲姊,比徐莺珂大上三岁,如今二十来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她生得袅娜修长,面容却很普通,不似莺珂那般明丽不可方物,只一双杏眼生得极迷人,水色濛濛,如江南三月时节湖泊上泛起的雾气,让人望之便觉可怜可爱。
虞维音听她问得亲切,下意识要点头。
却见绫妃顷刻间眉头微皱,她忙地开口道:“娘娘不仅与阿珂不像,与天下女子皆不像。”
“这是何意?”
“娘娘是富贵加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