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少爷命大,哪儿有这么容易死?”
到这个时候,他仍然不改调笑的态度,细长的眼眸里涌出让人熟悉的轻佻,可如今看来,却让虞维音一阵心酸。
“翟祯安,这一次是我害了你,虞楚恬要对付的人是我,你完全没必要跑过来的……”
“怎么没必要?你是本少爷的夫人,你在翟府一天,本少爷就要护你一天。”
他舔了舔干涸的唇瓣,笑道。
“是不是发现本少爷的重情的优点了?咳咳,本少爷可不像你这般薄幸,说走就走……”
看着他面色愈发乌青,虞维音心中再理智,也不能继续无动于衷,忍不住哀求道:“翟祯安,你别说话了!”
翟祯安低咳两声,却是从怀内掏出两枚朱红丝线编织而成的同心结。
他将其中一枚递到虞维音面前。
“夫人,我若送你同心结,想与你永结同心……你会接受吗?”
今日的上元佳节,猜灯谜,赢同心结,是他一早就策划好的。
他是真想与她永结同心,哪怕她心里没他,也想送她同心结。
这要是放在从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虞维音垂下睫翼,目光不期然落在他受伤的左臂上,血肉翻卷,乌黑的血水仍在汩汩往外冒。
空气中腥涩的血腥味,一股脑地朝她鼻间涌来。
她眼角有些发酸,胸口闷堵得很,不知如何回答,目光缓缓抬起,落在他俊美白皙的面庞上。
那双沉黑的眼眸,敛了笑意,却添了几许执着。
他将同心结塞进她怀内,尔后将身子往后一靠,发出些微叹息。
“夫人,这同心结是为你而赢,不管你心里想什么,都非得接受……”
虞维音抿唇,捏着掌心中编织精致的同心结,心内暗叹口气,默默将同心结佩在腰间。
翟祯安用余光看见她的动作,眼眸微微阖上。
心中那点浅淡的涩意竟渐渐飘散,只觉这一刀挨得甚是值得,虞维音如今看在他有伤在身,待他比往日柔顺许多。
马车自后院而入,并未惊醒翟老爷和冯氏等人。
虞维音让苍台悄悄去请雍尚,又将院内闲暇时制的解毒丸药,全都翻了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翟祯安服用了几味清凉的解毒丹。
他的脉象混乱,毒素漫涌得厉害。
这南疆的毒粉又不似一种,像是多种混合而成,即便虞维音懂医术,也不敢贸然施救。
雍尚静静把脉,紧蹙的眉头一皱再皱,急忙起身朝她拱手行礼,肃然沉声道:“少夫人,此毒乃是用南疆十余种毒蝎、毒草、毒蛇、毒虫混制而成,毒性巨大。
“如今毒素已浸染了少爷左手的经脉,但幸好毒素未漫涌至全身……”
虞维音听到毒素浸染经脉那几字时,浑身猛地一僵,高声打断他。
“雍先生!不管您用什么法子,请一定要让少爷完好无损!”
雍尚耳中银环轻晃,以手抚额中细汗,战战兢兢道:“少夫人,此毒甚是阴毒,即便能解此毒,能保住少爷的性命,能留住少爷的左手,但少爷的左手,今后恐怕再也使不了重力了。”
虞维音心内沉了沉。
翟祯安虽以经商见长,平素在院中却也时不时要使上几剑,耍耍威风的,如今使不了重力,这无疑是废了他一只手。
“难道就没其他法子了?雍先生,您是南疆蛊医,您一定还有别的法子,对吧?”
她不敢相信,满怀期冀地看着雍尚。
“只要您说出方法,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可以试试,请一定要救好他!”
愧疚感如一座大山般,密密麻麻地压在她心口。
她无意识地攥着裙摆,那双昳丽潋滟的凤眸,透着难言的忧虑。
在这个紧要的关节,翟祯安不能因她出事,她不想欠他人情,她还不起。
“少夫人,在下明白您的心情,可是毒性太强,如不尽快医治,恐怕会蔓延至全身。”
雍尚垂眸道,“您一定要尽快下决定才行!”
虞维音屏息不语,胸口的心跳一下一下加快。
她从未有过这般纠结的时候,不住将目光往榻上的翟祯安身上望去,眼看他唇色一点点发乌,那张苍白的脸透明若轻羽般,几乎要消融在空气里。
她的心沉了又沉,贝齿暗自咬着唇瓣,很难下决心。
“雍先生……按你的来,咳咳……”
榻上的翟祯安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眸,他将他们说的话全听进了耳里,勾唇一笑。
“不过是只左臂,只是不能使重力,又不是断臂,怕什么?即便是断臂,也没什么可怕,本少爷又不是靠出卖力气过活的奴才啊……”
虞维音眼眶发红,抿着唇看他,睫翼上似沾有晶莹的泪珠,在灯火中滢滢生光。
“夫人啊,你的行事风格不是以果敢利落为人称道吗?什么时候这般婆婆妈妈了?”
翟祯安蹙着眉心,强忍着伤口的疼。
“雍先生,动手吧!”
雍尚再度抬眸看过来,虞维音阖眸,沉沉点了点头。
“就依夫君所言吧。”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