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如今京中虽没正式颁布法令,但也有这个苗头。
他这番一路来之陶城,除却了结跟翟府那桩生意外,也是想透露些情报过来,好让织造府因时而变,设计些贵族子弟穿的旧衣物来,他好捎往京城去大卖。
如今见了这箱笼内的破旧衣裳,正中他下怀,却激起一阵激动和诧异。
虞维音深居简出的一个妇人家,怎会知道京中消息,适时就提前准备了这许多的旧衣裳?
他拈着那衣裳的料子,俱是光滑的软缎,分明是预供给贵族子弟的。
其中必定还有个缘故。
想罢,他便故作嫌弃地问:“少夫人,我与织造府定的衣裳,乃是锦衣华服,如今你拿这破烂衣裳来诓骗我是何故?”
虞维音微微一笑,并不将衣裳被毁的缘故说出,也反问了一句。
“华老板,难道您对这批货不满意?不满意,妾身可就要另寻京中主顾了。”
华光被她清亮的目光一望,霎时心神发紧,脊背一阵阵战栗。
他试探般开口问道:“少夫人知道些什么?”
“官人,夫人在此,还是莫要……”
琴娘伸出手推拒,声音压得极低,但却能清楚听见她喉间的哽咽。
华光与翟祯安在生意场上,以他们的身份,向来是女人扑进怀内,从未勉强过女人。
但这次,他有心犯难,想要使虞维音打退堂鼓,便故意做出那纨绔子弟恣意寻欢的模样,对着琴娘便上下其手。
边笑边觑着虞维音神色。
“少夫人,若是不习惯生意场上的取乐方式,大可回避!我与翟少爷谈生意时,一向如此。”
虞维音眉头蹙得紧紧,终于将筷箸放下,抬眸盯着一行人,问道。
“以往都是这般谈生意?”
华光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不在酒桌上乐一乐,怎有好心情跟人谈生意?”
那琴娘脸涨得通红,虞维音心下看不过,抿着唇道。
“既是要乐,这简单,妾身这便满足华老板,还请华老板让这些琴娘、舞姬退下吧。”
华光眉一挑。
“少夫人这是要与我等饮酒取乐?”
虞维音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华光一拍手掌,便将在场的琴娘和舞姬全都遣退了,却是狐疑地看向虞维音,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打算。
虞维音侧身看向碧瓷,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华光听得是让准备上等美酒,不觉纳罕。
“在下听闻少夫人不擅饮酒,今日为了这次的生意,少夫人是打算与我们不醉不归了?”
若是说说还好,一旦她真醉倒了,翟祯安那边肯定不会放过他。
“谁说妾身不擅酒?”虞维音眼波流转。
“一杯半盏,还是能够相陪的,只是希望华老板不要出尔反尔,若是觉得取乐够了,便尽早与妾身商谈生意之事。”
两人说了不到片刻,碧瓷便让仆童端上了沁香扑鼻的女儿红。
虞维音劝酒,华光与一众人从不便拂她面子,也就一杯接一杯地饮下。
但虞维音自己,却只是举杯,用宽大袖袍掩盖住,做做样子罢了。
三巡酒过,虞维音不再劝酒,神情认真地盯着华光等人,问道:“华老板,如今你取乐可够了?”
华光酒量甚好,三杯两盏本不痛快。
但不知今日这酒是何缘故,一杯两杯下肚犹可,三杯过后,经虞维音这一问,他倒觉出些怪异处了。
正不知是何故,口中突然发出哈哈大笑,狂笑难止。
华光不由大震,大震后却不能控制脸部肌肉,笑得嘴角抽搐,腹内疼痛,也难以停下。
不仅华光大笑不止,席间跟着华光的一众人等,皆捧腹大笑,眼角泪花都笑出,依然拍着大腿狂笑。
“你……你……你在酒中做了什么?”
华光边笑,边问,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祯安兄弟哪,今日我为了你可算是遭了大罪了!
虞维音以手支颐,好整以暇地看着一众人等,最后将目光落在华光身上,微微笑道:“华老板既然喜欢找乐子,妾身不过是在酒中加了一点‘半步颠’,华老板觉得如何?”
“你……你……少夫人你够狠!”
华光咬牙切齿,但又做不出半分凶狠的样子。
嘴角一抽再抽地笑,只恨不得翻个白眼立刻晕死过去。
虞维音勾起唇角一叹声。
“唉,真是可惜了,本来妾身打算给华老板解药的。不过,看来华老板还没乐够呢?那就继续再乐一乐吧。”
听了她的话,桌上的一众随从急忙开口求道:“少夫人,求求少夫人给解药吧……弟兄们实在受不住了……哈哈哈……”
“这你们就要求华老板了,等华老板乐够了,妾身自然给你们解药。”
虞维音似笑非笑看向华光,华光在那女子眼里看到得逞的笑意。
他此时终于知道,为何翟祯安会斗不过这女子了,她不光有谋略,还不拖泥带水,比世间诸多男子都果决。
他笑得眼角淌泪,只得给她拱手,求饶道:“少夫人……在下乐够了,给解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