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是最早因迟到被罚了一日俸禄的官员。
自那一次后, 刑部郎中又有过两次迟到,每一次, 除了被罚当日俸禄,陛下连一句苛责也没有。
今日天降大雪, 刑部郎中起床比往日晚了一些。
“老爷, 再不走,你就要迟了!”家中夫人催促道。
刑部郎中却依旧不紧不慢:“你们老爷我今日就是奔着迟到去的。”
今日路上难行, 就算他按时出发, 行至皇宫的时候,恐怕也要迟上半刻,既如此, 他不如舍了一日俸禄,慢慢出发。
反正陛下是要迟上半个时辰的,看今日的天气,说不定陛下比平时还要再晚上一刻钟, 只要他比陛下早到就行。
刑部郎中心中盘算着,抱着一个小手炉, 悠哉地出门上了马车,还有闲情嘱咐车夫:“莫急,雪还未停,路上难行,以稳妥为主。”
“奴才晓得了。”驾车的奴仆当真是不急,慢悠悠地赶着马车向皇宫而去。
行至宫门口,刑部郎中掀开马车帘子,一股寒风先灌了进来。
刑部郎中打了一个哆嗦,探头向外看去,此时的宫门口,刚到的马车不只他这一辆。
甚至在他之后,还有不少陆陆续续赶来的官员。
见到这情形,刑部郎中知道今天稳了。
天寒地冻,没有人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尤其是他们即便早起了,也要在勤政殿干站着等陛下,而且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如此一想,心里越发不平衡了,既然如此,还真不如舍了一日俸禄,反正他们又不缺钱。
抱着这种心里,今天有不少官员都选择了用一日的俸禄,换一早上的温暖。
卯时已到,宫门口还有陆陆续续赶来的马车就是最好的说明。
能有如此现象,当然是江存度故意放纵的结果。
由江存度这个领导带头,上行下效,潜移默化腐蚀了大堇朝官员的想法。
眼前的宫门口,刑部郎中从自家马车上下来,遇到了同一个部门的刑部侍郎。
“王大人,您也刚到啊。”刑部郎中打招呼道。
刑部侍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之前刑部郎中迟到的时候,他还曾严厉斥责过这种目无法纪的行为。
不料才短短两月时间,他也是迟到人员之一了……
“卯时都过了,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刑部侍郎转移话题道。
“确实不早了。”刑部郎中却还有心情寒暄,“王大人先请吧。”
“许郎中不必多礼,咱们一起进吧。”刑部侍郎也没有多紧迫,两人边走边聊,进了宫门。
“王大人,您觉得今日的早朝,会不会再往后推迟一刻钟?”刑部郎中起了一个话头。
刑部侍郎掸了掸肩上落的雪花,又抬头望了一眼丝毫不见小的雪势,最后他伸出了两根手指:“两刻钟。”
刑部郎中愣了一下,随后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还是王大人能体察圣心……”
旁边也是刚刚赶来的户部侍郎听到两人交谈,忍不住插了一句:“我觉得三刻钟也是有可能的。”
“再这样下去,这点卯就要变成点辰了。”同样是迟到大军之一的工部郎中也接了一句话。
“辰时恐怕还不够。”刑部侍郎叹道,“咱们陛下的最终目标还在辰时之后啊。”
“我听说陛下曾提出改‘点卯’为‘点巳’,但是被百官集体劝下了。”这次开口说话的,是刚刚上任不久的吏部郎中齐铭。
齐铭凑到众人身边,好奇地打听道:“各位大人能否跟我说说那天的情况?”
众人转头发现是个新面孔,有不知情的人开口询问:“这位大人是?”
“不敢当不敢当……”齐铭连连摆手,“下官是新上任的吏部郎中,称不上什么大人。”
这话倒不是谦虚,郎中相对尚书侍郎而言就是个办事员,各部门多的可设郎中三四人,在这朝中确实称不上大人。
有知情人认出齐铭是兵部尚书之子,便好奇询问:“齐郎中,怎么没同齐尚书一道来?”
“我爹今日走得早,我迟了一些,就落在了后面。”齐铭对着众人解释。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不禁纳闷,自从陛下把早朝时间推迟半个时辰后,这兵部尚书不知怎么,也跟着天天迟到,主打一个响应陛下号召。
也正是因为兵部尚书天天迟到,连带着整个朝堂迟到的人明显增多。
今日大雪堵路,这兵部尚书怎么还一反常态早到了呢?
不待众人多想,眼前已然到了勤政殿,众人便止住了话题。
一脚迈入,众人只觉今日的勤政殿分外安静,往常陛下不来,众臣等待的时候,多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些什么,今日怎么无人交谈?
众人心中疑惑,抬眼一望,只见龙椅上坐着一位身姿端正,头戴冕旒,身着玄色龙袍的人影……
反应快的腿一软直接跪下了,反应慢的直接傻在了原地。
还有压根就不相信陛下会早来,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太好的,对着上方喝道:“谁人如此大胆敢高坐于御台之上!”
这声一出,原本就静默无声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