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千金,更何况帝王乎?陛下因私欲而弃国事,岂不是失信于天下人?”
“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天下君父,更应省身克己,平心持正。”梁太傅字字恳切,句句肺腑,劝谏道,“岂不闻,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陛下今日任性恣情,实则后患无穷啊!”
江存度没有回应梁太傅,而是看向与梁太傅一样居于首位的淮国公:“淮国公觉得呢?”
淮国公顿了一下,出列道:“陛下,臣觉得梁太傅等所说具是肺腑之言,和亲关乎边疆安稳,如战事再起,必将劳民伤财,乃至生灵涂炭啊!”
淮国公满脸赤忱,一撩衣袍,跪地请求道:“臣恳请陛下为万民计!”
淮国公此言一出,朝中百官跟着跪了下来:“臣恳请陛下为万民计!”
一时间,勤政殿内还站着的大臣,只剩下了兵部尚书一人。
兵部尚书看着周围的同僚,他一时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他要是也跪了,岂不是说和朝中百官一样,站在了陛下的对立面。
可如果不跪,此时只剩下他一人站着,怎么看都很突兀。
最后,兵部尚书悄悄往旁边移了两步,然后也跪下了。
隔开两步,这样陛下就能理解,他和群臣不是一伙的!
江存度看着满朝文武,冕冠垂旒后的眸光沉静如潭,不见任何波澜。
他从龙椅上站起,凉淡的声音传至勤政殿每个人的耳中:“朕如果连一人都庇护不了,又何以庇佑天下万民。”
说罢,江存度拂袖离开了勤政殿。
回到御书房,江存度坐到御案前,手撑着额头沉思了起来。
食乐见此,默默倒了一杯茶,放到陛下手边,然后便安静地退到了外殿。
外殿门边的鹦哥多舌见到食乐,扑腾了两下翅膀,随后出言道:“镇安兴…嘉正衰……镇安兴…嘉正衰……”
“多舌啊多舌,你怎么能学奸臣和陛下作对呢!”食乐想到早朝发生的事情,在心里替陛下抱不平。
在食乐眼中,陛下永远是对的,凡是和陛下作对的大臣都是奸臣!
“陛下仁慈,留你在这里,你如果知道感恩,就应该为陛下祈福。”食乐开始教育多舌,“陛下吉祥,陛下安康,这样说才是!”
多舌:“镇安兴,嘉正衰……”
食乐:“陛下吉祥,陛下安康……”
多舌:“镇安兴,嘉正衰……”
食乐:“陛下吉祥,陛下安康……”
正在御书房外值勤的梁青墨:“……”
听着食乐与鹦哥不停斗嘴,梁青墨的脸上逐渐浮现了疑惑之色。
上次听到食乐与崔公公的谈话,梁青墨心中就有些不解,通过他的观察来看,食乐似乎对陛下很是忠心,这和宫中大部分内侍对陛下的态度截然不同。
陛下登基之初,处理了大批内侍宫人,曾一度引起宫内恐慌,以至于许多人谈陛下色变。
梁青墨对此事印象深刻,因为当初执行陛下命令,处置内侍宫人的正是他统领的禁军。
作为禁军统领,梁青墨的职责便是执行陛下的命令,他无权质疑陛下的决定,却不代表他的心里不会产生想法。
可如今,通过食乐的言行反应来看,陛下对待内侍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苛。
梁青墨心中疑惑,陛下为什么会有如此转变?
很快,梁青墨就无暇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御书房这边过来了。
梁青墨心中一惊,待到看清为首的人,他的脸上浮现了错愕之色。
此时来御书房的不是别人,正是在朝会上没能说服陛下的百官。
以梁太傅和淮国公为首,百官来到御书房门外,集体跪地请命,请求陛下收回改换和亲人选的旨意。
梁青墨不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可百官长跪不起这种事,历朝历代时有发生,大多是帝王独断专行,臣子以此举进行劝谏,以及表达抗议。
眼下时节已经入秋,早晚寒气都很重,梁青墨看着跪在白玉石阶上的老父亲,只觉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样沉闷。
更让梁青墨担心的是,他怕百官此举触怒陛下,到时候陛下出动禁军,宫中恐怕又要发生流血事件了。
如此想着,梁青墨眉头不禁深锁了起来。
御书房内,食乐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一看,也忍不住心惊,待到反应过来,他立刻转进御书房内殿,将情况上报给了江存度。
听了食乐的通禀,江存度开口询问:“都来了吗?”
“奴才匆匆一瞥,来了大部分。”食乐答道,“为首的是淮国公和梁太傅。”
“朕知道了。”江存度出神望着外殿方向,明显是在思考。
“陛下……”食乐很替陛下担心,也很想替陛下分忧,他想了想说道,“梁统领还守在外面,不如让禁军把朝臣们劝回去。”
江存度回神看向食乐,他道:“确实需要出动禁军……”
江存度对食乐吩咐了几句,食乐先是不解,随后惊讶,最后神色转为了纠结复杂:“陛下,这样会不会……”
“去吧。”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