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到熟人吗？” 顾钊问。 舒宁秀眉微蹙，道，“我不太确定。应该不是。” 那给别人推板车的背影非常像她那抛夫弃子、一直保持少女怀春心的娘亲温美华。 可一想温美华那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天上人，怎么可能会来这种满是烟火气息的自由市场？ “不管那么多。咱们回家吧。如果真是熟人，以后咱们也能碰得到。” 顾钊将自己二八杠单车推过来。 “嗯。” 舒宁坐后座上，两人心情飞扬的回家。 另外一条道上。 温美华背着孩子，板车一上陡坡，她就坐在了板车上。 朱大成在板车前面拉着她和孩子前行。 看着魔都人来人往的街道，温美华一边擦汗，一边喘气。 怀里孩子突然扭动身体，嗷嗷大哭起来。 温美华看着哭惨了的孩子，心情烦闷不已，无动于衷。 朱大成转头，道，“美华，孩子饿了，你要喂奶啊！” 温美华眉头冷不丁皱起来，“这怎么喂？” “捞起衣服喂啊！” “在大街上？”温美华难以置信的问。 “那不然呢？那些女人生了孩子，不都是撩起衣服就喂的吗？” “……” “你快点喂，等会孩子哭岔气，哭坏了怎么办？” 温美华浑身不自在，“不行！大街上撩衣服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当初她带舒宁的时候，一口奶都没给她喝过。 从没做个这种大街上撩衣服的尴尬事。 “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朱大成停好板车，走到温美华身边。 没等温美华反应过来，他直接拉高温美华衣服，将孩子嘴塞过去。 一找到自己要找的地方，孩子立马不哭，大口吞咽起来。 “这不就好了？” 朱大成满意的拍了拍手，再次回到板车头，开始拉板车。 “……”温美华整个人，愣愣坐在板车上。 他拉起她衣襟，让她袒胸露乳，只为让他儿子吃口奶。 她温美华从小到大就没这么丢脸过！ 也没这么羞耻过！ 好似一个牲口一样，是随时随地变成奶瓶。 经受着生产之痛，经受着涨奶之痛，现在还要被人看光！ 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生完舒宁后，她故意受凉，发了一场高烧，直接把奶水烧没了。 她一直以为生孩子养孩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直到她和朱大成生了这个孩子！ 原来生完孩子会涨奶，涨奶的感觉比生孩子还痛。 原来晚上孩子会经常起来，她要陪着熬通宵。 原来孩子一天要吃无数顿，吃了就拉，拉了就吃。 每天尿布洗都洗不完。 除了这些，还有更尴尬的是，就是此刻，孩子吃她右边的奶，左边生理性的漏奶。 奶水一滴一滴漏在衣服上，开始一小块，而后一大块，衣服湿哒哒的。 温美华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直接崩溃。 “朱大成，这孩子我不要了！你给我扔掉！” 温美华越想越气，将孩子从自己身前扯了出来。 口粮被剥夺，没吃饱的孩子再次哭起来。 “哎呀，美华，带孩子没那么容易的。是不是这边没奶了？那换一边啊。” 朱大成耐心走过来，抱孩子换了个边，道，“孩子才吃这么久，就没奶水。看来明天我得花点钱，做个鲫鱼豆腐汤。” 温美华更崩溃，“我不要催奶！我不要奶孩子！” “美华，你是做妈妈的人，要懂事。奶粉那玩意有什么好的？咱们的孩子，你忍心让他吃奶吗？” 孩子开始吃另外一边的奶水，温美华整个人好似木偶一般，呆呆坐着。 心头怒气无处可发泄，此刻她只有一种感觉：特么的，她真是自作自受！ 以前的日子不好过吗？ 每天就上上班，穿最体面的衣服，上最体面的班，过最体面的日子。 有钱花，有时间玩。 所有人羡慕她。 现在……她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种日子，她还要过多久？ 顾钊思索再三，觉得自己有商铺，且是这种黄金地段、人流量最大的店铺，租给别人不划算。 舒宁说的顾虑他也考虑了，所以他决定拿自己的店铺做粮油批发生意。 现在国家允许有一部分粮食流向市场，粮食和油这些必需品，量大，且成整数，账出错的几率比动辄几百个商品的小百货铺容易管理多了。 “可以！”舒宁非常同意，支持的同时还不忘给顾钊一个大拇指，“果然办法要比问题多！” 奶奶听说他们缺人，帮他们找了一个退休的老爷爷，给他们开店。 老爷子非常健铄，再次上岗，很兴奋，和顾钊打包票说自己肯定能把活干好。 就冲老爷子这非常积极乐呵的劲，顾钊当即决定用他。 进货，开门，生意开张。 两人选了一个礼拜天，低调开张。 他们虽很低调，但门口写的特价九五折几个字，还是吸引了不少人。 陪着朱大成在附近摆地摊的温美华看到人往这边拥挤，背着孩子、也跟着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