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春华在厨房忙,舒宁本想去帮忙,却被雷振兴拉住在院子里喝茶。 “舒知青,听说现在城里人喜欢的布料都不是棉布了,他们喜欢那啥叫‘的确良’?” “是。上次我奶给回信,说今年我们那开始流行穿的确良做衣服,那衣服很扎实,不像纯棉布一样,容易烂,有很多颜色,很多姑娘喜欢。” “我去其他公社走的时候,确实看到有人穿‘的确良’,花花绿绿还挺好看的。” 这个年代最重要的事只有两件,吃饱,穿暖。 衣服布料关系到社员会不会冻着,雷振兴一打开话匣子,就如开闸的洪水一样,关不住。 “但这种布料有个缺点,就是密不透风,不服帖。夏天穿着汗都闷在身体里,不透气;冬天穿不服帖,穿着太冰凉,一点都不保暖。所以我奶奶没给我寄,嘱咐我,还是要穿棉质的衣服,保暖,舒服。” 的确良的引进,引发了国人的“穿衣”革命。 未来几年,会成为的确良的天下。 但也就几年时间,的确良就会因为他的缺点退出历史舞台。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顾钊坐一边,一边听雷振兴和舒宁聊天,一边给他们倒茶水。 这些东西他得好好记着,万一以后有机会接触这个行业呢? 院子一边,顾凯和顾瑶用木棍在地上心不在焉地画格子,一边画一边悄悄看舒宁。 舒知青姐姐怎么还不进厨房? 她不进厨房,他们怎么能吃到她做的菜? 两人等啊等,等到格子画好,跳了好几轮后,都没见舒宁动身,一直在和雷振兴聊天。 那欢喜跳格子的心,渐渐低落了下来。 “大家饿了吧?快点洗手进来吃饭。” 没一会儿,管春华喊大家进堂屋。 顾钊带着顾凯和顾瑶两人将手洗干净,然后领着他们进堂屋。 为了大家不被顾凯败了吃饭的兴致,他把饭菜盛好,端到一边小凳子上,让他要和顾瑶坐板凳上吃。 顾凯看着碗里的饭菜,眸色冷灰。 这啥菜? 肉黑乎乎的,豆腐一边白一边焦黑,和他哥做的一样。 顾钊一见顾凯这看到饭菜就生无可恋的、瘦巴巴的小脸蛋,手上拳头立马硬了硬了。 他这到底养的是啥玩意? 这饭菜不好吃吗? 有肉有豆腐,别人家都还吃不上,他怎么就嫌弃成这样? 气! 饿死算了! “顾凯不喜欢吃吗?要不婶再给你做个煎鸡蛋?”管春华见顾凯一副没点食欲的样子,往自己围裙上擦了擦,笑着的道。 “不用!您辛苦了,赶紧吃饭。”顾钊客气拒绝。 但凡煎鸡蛋他会吃,就不会这么瘦不拉几了。 “顾凯这孩子,还真挑食啊。”管春华心头暗忖,这两孩子,真是没王子公主的命,偏偏得了王子公主的病,“顾钊,试过饿他们几顿没?” “我们家,孩子挑食,饿几顿就好。三餐不吃,见到土豆红薯都要吃好几个。” 一说饿几顿这事,顾钊就更恼火。 他不知饿了顾凯多少个几顿,人家就是不吃。 哪怕饿死都每次只吃几口,恼火不恼火? “让他慢慢吃。吃得完就吃,吃不完这饭喂小黄。”顾钊声音里裹挟着无奈和生气道。 顾凯小脸蛋冷沉沉的,不敢说话,只能埋着脑袋吃饭。 吃了几口米饭后,脸上都是绝望。 桌上大人们已经开始吃饭,舒宁慢条斯理的夹菜,动作轻缓又优雅,顾凯看着看着,心头有羡慕和期待,还夹杂着恼怒。 好希望她能给他们做饭吃,这样他就不会被他哥凶。 可是,她不做! 生气! 但他也不敢说。 可又想,她又不是他们家的人,她凭什么要给他们做饭吃? 顾凯此刻心情复杂极了,很难过,很沮丧。 “……”正在吃饭的舒宁,感觉有一束目光落她身上,有些锐利,还有些小愤怒。 舒宁一转头,便看到顾凯立马低头吃饭,好似吃毒药一般的模样。 “……”舒宁没在意,微微笑了一下,继续吃饭。 吃完饭。 雷振兴让顾钊将顾凯和顾瑶放他们家,他家幺儿和两个差不多一样大。 虽刚吃饭的时候,孩子们都各玩各的。 但年龄相仿,总归能玩一起的。 雷振兴家有院子,顾钊放心的他们在这玩,而后和舒宁再次踏上去县城的马路。 宿舍院子里。 何梅焦急的等待陈大伟。 晌午饭过后,陈大伟终于回来了。 陈大伟脸色不差,但也没说很好。 “怎么样?厂长这边怎么说?”何梅迫不及待的问陈大伟。 “厂长倒也支持。但有难度。”陈大伟回答。 “?” “厂长说,咱们肯定不能将这货砸自己手里。若想找人代加工,随便找就能找到,但是做好那么多东西,怎么卖?若是卖不出去的,这货依然在自己厂里。” “而且我们还多出了一道加工费。从破布料到成品积压,更麻烦。” 何梅急了,道,“那不是还有舒宁说的第二种合作方式么?用布料抵用新年礼品,多余布料,红旗公社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他们分给社员做工资,或者去卖也行。” “厂长也是这样想的,但他说,咱们这匹布这么多。只换一些新年礼品不行,得让红旗公社多给两百块,这两百块,可以让他们用稻子换,也可以让他们卖出成品后,再给我们。” “哪个公社愿意花这么多钱?” “厂长之前不是和咱们一样,只要将这些东西扔出去,就可以了吗?怎么一下就要加价?” 陈大伟上火的道,“那王八蛋站厂长办公室外头,偷听我们谈话内容,故意加的!他就是不盼我好!” “厂长也上火,可奈何不了他。他动不动就拿镇上那什么领导亲戚说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