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左府门口,楚泽见着了两个让他意料之外的……不,应该是一个,因为朱樉要来的事,他昨天就知道了。
唯一让他没想到的,就是他们会心有灵犀地选择了同一个时间。
如此,衬托得余熂越发的突兀。
“余大人与左大人关系还挺不错嘛。”楚泽笑着,将余熂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这人身后的随从手里,提着一些礼品。
很常见的那种。
而楚泽自己则是带的银两,过来交割园子的。
朱樉是过来赔礼道歉的。
——这是他爹的意思。
用意很简单,收买人心。
谁让朱樉是当街无缘无故下手呢。
传出去,只会对他不利。
所以朱元璋要扭转这种议论。
让朱樉前来道歉,只是其中的一环。
接下来,就是将两人起冲突的原因散布出去。
再加上朱樉诚恳的态度,就算不能完全改变百姓的印象,也不至于让百姓认为他朱家是滥杀无辜的人。
于是朱樉就来了。
楚泽就算了,反正在他面前也没少丢脸。
但余熂竟然也来了……
“要一起进去吗?”朱樉眼珠子一转,带着几分暗示地看着余熂,仿佛在说:你答应一个试试。
但楚泽还挺想让他一起进去的。
无他,仅因为这人过于神秘。
在明朝的历史上,对这人仅有一句话:“助教金文徵等疾讷,构之吏部尚书余熂,牒令致仕。讷陛辞,帝惊问,大怒,诛熂、文徵等,留讷如故。”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记载。
所以不少人对他的故事,也颇为好奇。
现在见着真人,有机会亲自探查一番,楚泽还是挺高兴的。
余熂朝朱樉笑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朱樉对自己的不欢迎。
朱樉表情一下子冷了下去。
楚泽一挑眉,道:“好啊,咱一起进去,正好看看左大人的儿子怎么样了,余大人,请吧。”
余熂笑笑走到楚泽身边,无视朱樉的瞪视,与楚泽并肩往里走。
“昨天听左大人说了说,左公子的情况不太好。”说到这儿,余熂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接着道,“而且左大人的情况也不太妙。”他朝楚泽递了个“你懂的”表情。
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朱樉:“……”他就很想问问,到底是他是楚泽的朋友,还是余熂?!
真是没良心。
朱樉不悦地哼了一声,跟了进去。
余熂说得对,左大人与左公子的情况都不太妙。
左公子是腿断了,又疼又气,而左崇是讨帐不成,还赔了夫人(钱)又折兵(园子),连带着整个左上空,都着弥漫着一层阴沉的气息。
“啧,瞧这怨念冲天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进了鬼窟了。”朱樉撇撇嘴,嫌弃得不行。
楚泽很赞同。
他甚至有些后悔。
今天他是不是来错了。
可他也是怕意外嘛。
左崇这人,视财如命,多耽搁一天,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楚泽觉得,“鬼知道会发生什么”这句话,用在现在最合适。
“所以,楚大人还要进去吗?”余熂似笑非笑地看着楚泽。
楚泽:“……进。”
来都来了,半途而废也太丢人了。
不就是个左崇嘛,十个左崇他都不怕。
在下人的带领下,楚泽三人来到主院中。
早就接到通传的左崇正苍白着脸半靠在软榻上。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看向楚泽的那双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活像看到了生死仇敌。
楚泽:“……”
楚泽抽了抽嘴角,露出一抹笑:“左大人怎么这么重的火气,咱瞧着你脸色像是不太好,应该是生病了吧?可别再上火了。”楚泽走到左崇对面坐下,对他吃人似的目光视若无睹。仟千仦哾
朱樉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多谢楚大人关系,咱还死不了。”左崇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楚泽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道:“看出来了,骂咱的中气这么足,一看就不像有事的。”
楚泽想喝口水。
他的目光扫过石桌,却发现这人吝啬得连杯白水都不给他。
楚泽的手转了个方向,自衣袖里拿出一张合同。
这是昨天在大殿上签下的合同,
左崇此时看到这些,脸都黑了。
楚泽不急不徐地将合同展开,十分有礼貌地铺到左崇面前,咧开嘴露出八颗雪白整齐的牙:“左大人,才过了一夜应该没忘吧?咱银子都带来了。来,咱签了它,做完交接立马滚,省得你看到咱心烦。”
左崇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他忽然抬手,正要朝那张纸抓过去。
左崇刚碰到纸,楚泽含着幽幽笑声的提醒便响了起来:“左大人,咱劝你冷静,这可是太子殿下亲笔,无数朝臣作证,在皇上面前写就签好的,你就这么撕了,就不怕回头不好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