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允禾心里早就做好了温父温母大怒的准备,没想到一时二人都没了声,这事儿便也就此揭过了。
因这日醉酒,温父温母便向国子监和江澈都告了假,但第二日还是得去,温允禾第二日一大早便爬起来坐上了前往江府的马车。
江澈见了温允禾,倒也没提那天醉酒的事情,专心教授起了琴艺。许是有几日未练琴了,温允禾较之前又生疏了不少,弹错的音她自己听着都有些羞愧。
江澈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样子,温允禾也不知道他这是生气了还是如何,拨弦的手都有些颤抖,越弹越错。
这时江澈的手从她的身后绕了过来,捉住了她将拨不拨动的手,引导着她的手在琴弦上拨动起来。
江澈的手握上来时,温允禾的心脏有一瞬的停拍,手上也忘了动作,任他带着拨动着琴弦。
“弹琴要专心。”江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温允禾这才停止了放空,手跟着江澈的指引自己拨动起来。
“我自幼随师父学琴,已有数十年光阴,其间换琴不知凡几,早年终爱一把柳木制成的琴,可惜有一日遗失了,颇为心痛不舍。后又得了一把桐木琴,却发现琴声更优,而后便最钟爱桐木琴了。”江澈见温允禾回过神来,状似无意地说道。
温允禾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江澈此番话究竟为何。
江澈看着温允禾略有些疑惑的眼神投来,心知她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便把接下来的一句“琴虽如此,人也亦然”给吞了进去。
练了许久的琴后,江澈便放了温允禾休息,只是温允禾有事想找江澈商量,便一时没有立即离开。
江澈将琴收好后回到琴室,却没料到温允禾还未离开,便让温允禾坐下,他开始沏起茶来。
温允禾坐定后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我近日虽疏于琴艺的学习,私下却读了不少医书……”
江澈听了她的话,挑了挑眉,放了杯沏好的茶在她面前,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江忱辞,我想在拜月节那日的宫宴上下毒。”虽这几日懈怠了些,但温允禾还是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番复仇的计划。刺杀的法子姐姐前世已经试过了,如今除了下毒似乎没有更好的法子能一举取了那万人之上的命。
“何毒?”江澈似乎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淡然地问道。
“钩吻。”
这是温允禾几日来翻遍医书才寻到的最合适的毒药,无色无味,少量就能致命,然而病发却并不快,足以躲过试菜的奴才。
“这毒极为难得,似乎只有梁城苏家手上曾有……”江澈喃喃道。
温允禾点点头,自己查到的也是这个结果。
“你可还记得我们当时在典当铺遇到的那老妇人?想来当时你也猜到了,她是苏如墨的母亲,苏如墨并非势利小人,而一夕之间变卖一切家产,抛下年迈老母不知所踪,定是受人胁迫。
若是皇上,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而天底下有如此权力又要暗中进行的只有一人。”温允禾缓缓道,上面说的这些原是猜测,可结合上一世自己误打误撞听到的,已有八九分可信了。
江澈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太子?”
温允禾点点头:“当今圣上正值壮年,身体康健。然圣上天性多疑,太子也不过刚立三年,根基尚不稳,三皇子五皇子对这太子之位虎视眈眈,若你是太子,是不是也该早做些谋划?”
“只是太子府向来戒备森严,太子也非等闲之辈,要如何从他口中探得梁城苏家的消息?”
“你可还记得我曾与你提过的我的姐姐?那日宫宴她不愿走,就被太子带去安置了下来,如今在太子府中做侍女,我们不妨里应外合做一出戏,引蛇出洞。”
温允禾当日在当铺便留了个心眼,叫人跟着那老妇人,寻到了她新的住处。眼下心中已有了初步的谋划,只是还需借江澈一臂之力。
……
“你所说的需要我帮忙,就是陪你来找那老妇人?”江澈同温允禾漫步在山从林间,倒也觉着格外惬意。
“自是不止于此。”温允禾睨了江澈一眼,“江忱辞,你莫不是到这就走不动啦?”
江澈不再言语,心里却有些好笑,温允禾这小孩子气性,落到他眼里是真真可爱。
温允禾解释道:“江公子风度翩翩,谁见了都会心生几分欢喜,所以我想叫你来,那老妇人会更容易相信我们。”
“相信我们?可是去找苏如墨?”
“江公子果然聪慧过人。现下这老妇人在偏远山村找了处住所,此地多是贫苦流民所住,所以我们只能步行而不得乘坐马车,否则会太引人注目。一会儿我们扮作迷了路的寻常人家,我说什么你只管附和就好。”
温允禾派去的人已传来消息,这老妇人年岁已高,老眼昏花,虽之前在典当铺见过温允禾与江澈,然时间已三月有余,他们又换上了寻常服饰,老妇人应当是认不得的。
江澈用余光瞧着温允禾,光滑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明明也累了,面上却还强撑着,眼神坚定。心里不由也生出了几分敬畏,没想到她心中这么有主意,想的也很周到,看来当初她所说的复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