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是几天前写的了,此刻只怕——
她不敢想下去,拿信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这封信是俞梦带来,昨日悄悄给她,她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二叔早就知道商队的事情,一直暗中支持。
秦苒哑口无言,她和许妙愉不同,虽然那人是她阿翁,但接触太少,只知道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只是感到悲凉,难过也只是为了许望清难过。
“没听说过这样的消息,阿翁如此豁达,也许、也许不至于到这一步。”她干巴巴地安慰道。
“你说的对。”许妙愉垂眸道,心里却想,嫂子还是不了解二叔,豁达之人决绝起来,那是谁也改变不了他的主意的。
她又不免想到自己还在宣州时二叔寄来的几封信,从字里行间,已经能够察觉到他的决定,只是那时,连她也以为,事态不至于到这一步。
秦苒离开后,许妙愉回到原本的房间,将信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实在没从中看出转圜的余地,绝望地放在桌上,静坐了一会儿,让人把俞梦和元玮叫了来。
她先问俞梦:“这封信是什么时候交到你手上的。”
俞梦有些不忍答,沉默了片刻,抵不住许妙愉的目光,才说:“半个月前,大公子刚出事的那一天,老爷说,如果他被抓进了天牢,就将这封信交给您,您知道该怎么做。”
许妙愉默然,竟然比她想的还要早得多,原来那时二叔已经看清了后来的事态发展,早早做出了决定。
“好,我明白了。”她没对此说太多,又转头看向元玮,“昨夜,他让你去做了什么事情?”
元玮道:“他让我分别在城外的村子里和城里的一间药铺找人,让我将您和他的位置告诉那人。”
许妙愉点了点头,看来那两人是景珩在鄂州的暗桩,他们分别将消息送给了沈怀远和沈怀英,于是两人一个带着人来抵抗钱方禹,一个虚张声势让徐庆误以为他的军队已经打到了鄂州。
现在,就算徐庆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已经进入江夏城,鄂州的兵力尽在掌握,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想通这一切,许妙愉长叹一声,突然有些恐惧的情绪冒了出来,她看了眼两人,将这没有来的情绪强压了下去,“你们……赶紧带着人离开吧。”
两人对视一眼,不解道:“可是少东家,我们不就是来保护你的吗,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许妙愉摇摇头,姣好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惆怅与无奈,“其实,我一开始叫你们来,是希望你们助我实现一个计划,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已经用不着了。”
两人还没开口,门外就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裹着寒意而来,“什么计划?”
三人同时望出去,景珩从院门走进来,换了一身簇新的常服,白衣胜雪,不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倒像是簪缨世家的贵公子。
“你们先下去。”许妙愉赶紧对两人摆了摆手,两人犹犹豫豫地没动,被她美目一瞪,才不情不愿地往外走去,很不放心的样子。
景珩睨了他们一眼,“怕什么,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不说还好,一说两人更不放心了,脚步一顿,怒容爬上脸颊,许妙愉赶紧过去,抓住景珩的手,咬唇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娇嫩的柔荑与他的手掌相贴,景珩面色柔和了不少,拉着许妙愉走进屋内,将门一关,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他说:“妙妙管我的架势已经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
许妙愉无奈叹气,他现在说起这些话来可真是信手拈来,不知道从哪儿学的,弄的自己面红耳赤。
“这是?”景珩眼尖瞧见桌上的信纸,看一眼她,眼中有些好奇。
这倒没必要瞒着他,许妙愉将信纸递给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看过信上的内容,他自然能想明白前因后果。
果不其然,景珩的神情越来越凝重,看到最后,眉头也越皱越近,“许尚书他——”
话说到一半,低头看到许妙愉的表情也不太好,便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许尚书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活下去,他定不想看到你沉浸在悲伤之中。”
“你怎么会知道……”许妙愉不相信。
景珩轻拍她的背,低沉的声音仿佛浸在温柔的春风中,悲伤又温暖,“我当然知道,因为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他希望你能一直快乐。”
许妙愉怔了许久,她听见自己的心跳逐渐变快,是紧张,还是激动,她分不清,她唯一知道的是,他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这么说,那个他话语中的人,难道是——
“是我父亲说的吗?”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错。”
回忆七年前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他不想再拖下去,“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终于说起了那有些久远的往事。
那是一个并不波澜壮阔的事情,真正的战场与少年的想象截然不同,满目疮痍,饿殍千里,热血很快被麻木覆盖。
心中独特的信念支撑着他坚持下去,不久他因作战骁勇被维州刺史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