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许妙愉站在江夏城最大的首饰铺前,仰头看着首饰铺烫金的匾额,明媚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微微发烫。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一身文士打扮,青衫落拓,丝毫看不出将领的影子。
容貌出众的一对男女站在门口,眼尖的掌柜一眼就看出两人气质非凡,当然更重要的是,穿戴也非凡,心想看来刚刚重新开业就要迎来大生意了,连忙堆着笑将他们迎了进去。
景珩没有客气,在掌柜热情的招呼中走进店里,左右看看,仿佛真的是来买首饰的。
许妙愉心里仍觉得不可思议,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疑窦丛生跟了过去。
如果对半个时辰前的她说,景珩说的跟他出去,是换身便装跟他出来逛街,她一定不会相信,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难道这个地方是他们在鄂州的据点?
她只能做这样的猜想,但很快,掌柜的态度又否认了这一点,两人看起来真就只是商人和顾客的关系。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许妙愉沉思的时候,景珩已经看上了几只玉簪,向她招了招手。
她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听到掌柜的兴奋地说:“公子您的眼光可真好,这些都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您瞧这玉料、这做工,一点儿瑕疵也没有。”
她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么多镇店之宝,怕不是每一件都是镇店之宝吧。”
掌柜的耳聪目明,听见了她的话,一点儿也不尴尬,就着话头说:“这位夫人瞧您这话说的,当然不是每一件都是镇店之宝,但镇店之宝也不止一件不是,您仔细瞧瞧这些簪子,就知道我说的没错。”
听他这么一说,许妙愉也来劲了,至于什么夫人的称呼,直接被她无视掉,她仔细瞧了一下景珩手中的簪子,摸着下巴认真道:“勉勉强强吧,好像没有我头上这支好。”
掌柜被噎了一下,看向她的发间,又很快移开眼睛,“是比不上,要是小的没有看错的话,这是长安的吧,我们这些小地方,哪敢跟长安相比,但小的可没说谎,我这几根簪子,已经是整个鄂州能买到的最好的了。还要更好的的话,那就只能去……”
话未说完,他自知失言,闭上了嘴,许妙愉还等着他继续吹牛,没想到他却突然一副说了不得了的话的样子,好奇心更重了,“只能去哪儿?”
景珩也看过来,似乎也有些好奇。
在两人的注视下,秉着可不能放过这笔大单的信念,又看店里只有这两位客人,一咬牙小声说道:“我听两位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可能不知道,这城里最有钱的,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刺史大人,听说他的府库之中珍藏着从各地搜罗来的宝物,就连皇宫内库也比不上。”
“有这种事?”许妙愉佯装诧异道,边说边觑了一眼景珩,看他眉目如画的脸上神情平常,好似早就知道一般。
她怎么忘了,如今自己住的宅子就是原刺史的家产,确实不一般。
而身边的人,不知多久之前就已经将这座宅子占据,指不定那鄂州刺史的宝物,也都到了他的手上。
那他为什么还要带自己来这个地方,究竟有什么打算?
许妙愉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也不去想了,既然他愿意破费,自己何必客气。
虽然这些首饰成色未必有多好,胜在其中有一些造型很别致,她从未见过,大约是楚地独有的风格,不免还是觉得新奇。
她果真认真挑了起来,不一会儿,选中的就有十数件,掌柜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确信眼前的两人果然是大顾客,他连忙带着人上了二楼。
二楼可挑选的首饰不多,却布置得极风雅,不像个首饰店,倒像是富贵人家喝茶待客的地方,临街的窗户旁摆了几案软榻。
窗户半开,依稀可见星子般点缀在大地上的湖泊。
掌柜请他们坐下,奉上茶水糕点,吩咐伙计将各式各样的首饰捧来。
很贴心的做法,如果是平常的贵妇人,此时与两三相熟的夫人相约一同前来,便能悠闲自得地挑选首饰,顺便品茗闲叙。
可是她和景珩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能说什么?
她倒是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一大早的,和景珩你来我往试探几句,真正想说的话却没找到问的时机,这会在外面,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更不可能说出口了。
气氛一时间僵住。
没过多久,一个护卫打扮的男子走了上来,景珩与他低声说了几句话,面色有些凝重,对她说自己待会儿回来之后,将那男子留下守着她,便离开了。
那男子笔直地立在一旁,像一杆枪,一看就知出身行伍。
景珩走了,许妙愉更加无聊,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等了一会儿,面上渐渐浮现不耐。
掌柜察言观色,暗道不好,再这么下去,他这生意可就做不成了,得赶紧找个话头活跃一下气氛。
可是贵人往往不喜欢别人打听他们的事,那些略带询问性质的寒暄万万不能说,他心念一转,想到两人并未否认不是本地人,于是聊起了江夏城的趣闻。
有娶了花魁的卖油郎,有失意落魄的江湖客,也有河东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