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袖昏迷的这几天,军内一切大小事务都由墨燚代为打理,守在沈袖身边的涂灵和孙潇潇忙了几夜才终于让沈袖退了烧,就连落秋都病倒了,跟沈袖可以说是同一个姿势躺在床上。
门帘被掀开,墨燚走了进来,看了看死气沉沉的营帐,沈袖怕是还未醒来,转头问向一旁熬药的涂灵,“涂医师,将军什么时候能醒?”
涂灵望了望屏风的方向,耸了耸肩道,“高烧不退,伤口撕裂后又感染了,再加上恶性高热,也不知道还醒不醒得过来。”
孙潇潇握着沈袖的手,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不出一言。
墨燚开口道,“涂医师,孙娘子,刚刚皇上身边的大监来了,皇上对于这次的行动感到十分满意,给了许多赏赐,梁公公也已经在路上了。另外,皇上要求劝降或诛杀所有被我们关押看守的南江军,我也跟他阐明了情况,他已经将啸林将军的人头带走了,那剩下的这些南江军…若是将军醒来了,麻烦二位跟她转述一下,在下便先去处理了。”
孙潇潇撇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而涂灵眉心微蹙,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此时正在东境领兵的玊清秋已经收到了南境的飞鸽传书,他的双眸越凝越深。
沈袖竟又是一身的伤,还高烧不退。
玊清秋将手中的纸条捏在手心,手一张,纸条已经化成了粉。
蓝岐来到他的身后,“王爷,据暗线所报,英狼军将在今夜对我军发起突袭。”
玊清秋沉思了片刻,“魏将军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王爷,魏将军已成功截断他们后方的粮草,现在正朝大军赶来。”
蓝岐说完,见玊清秋没有说话,他又开口道,“王爷,昨日家里来报,皇上已下令让沈将军把五万南江将士要么劝降要么诛杀。”
玊清秋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反问道,“蓝岐,此事你怎么看?”
蓝岐低垂着头,他自己也是军旅之人,但是两军甚至都没打起来就被压制的局面何其少,如今这样的局势沈袖根本就是开天辟地的头一个,甚至没有前车借鉴,他小心地回答,“此事从古至今都未有过,属下自然是不敢妄言,毕竟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料到沈将军竟然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三城收入囊中,也没有想到南江五万将士竟然能被她全部押在手里。但是主将已然被她亲自斩掉了头颅,如今南江又没有灭国,将士们自然是不肯降的,这…”
玊清秋又何尝不知这个决定有多艰难,若是这五万南江的将士人头落地,南江必然视沈袖为头号死敌,恐怕英狼军都会即刻转移战场,北襄一旦势弱,沈袖一定会被推出去祭旗,她会怎么做呢…
而南宫永夜此时也收到了消息,他的眼神噬血一般,“沈袖,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姓沈的!敢以如此手段屠杀我南江战士,我必让她血债血偿!”
老巫慢慢走近,接过信件看了半晌,“殿下莫急,臣倒是认为这是北襄皇帝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这姓沈的将军成为我南江的头号死敌,这样一来,皇上必定要下令让我们南下,这眼看着谷稷城就要被攻下,北襄皇帝这一记,正是要让谷稷城的压力转移到沅州城,如此一来沅州城早就破败,我们半点好处可都捞不着了。”
南宫永夜站起身,他足足比老巫高了一个头,俯视着老巫,“当年沈府可是逃脱了的三个孩子,那沈凌寒当真与这沈袖没关系?”
“回殿下,当真,那沈凌寒此时正在千凌峰上,双腿已瘸,这辈子都只能与轮椅为伴,臣已暗中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起来,只要您一句话,他便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
南宫永夜深吸了一口,“那沈朝歌呢?还有当初跟着她一起跑掉的另一个男孩儿又是谁?这么多年了连一点线索都不曾找到?”
老巫有些汗颜,不是他不尽心尽力,实在是手伸到他国领地,实在是受限,没法明目张胆地查,只能暗中探访,“是臣无能,只是这沈袖的背景实在是干净,着实难与沈家扯上什么关系…但沈都尉当初是否藏匿过一个男孩而未上报,这就不得而知了。”
南宫永夜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不明的笑意,“她是不是沈家的人,倒是有一人能认得出来。”
老巫一惊,“殿下说的是…?不可啊,那可是犯了陛下的忌讳。”
只听见南宫永夜轻嗤一声,“那个女人,若不是南宫族人,我早就把她杀了,这么多年了她还能有点用,那是她的福气。”
躺在床上的沈袖迷迷糊糊之间试图睁开眼睛,隐约听到旁边有人说话,什么公公…什么诛杀…她想发出点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只感觉到有人离开了。
经过了一番挣扎,沈袖终于感觉自己逐渐夺回了对身体的掌控,握着孙潇潇的手动了一下,她一下就感觉到了。
“袖袖!你醒了!”
涂灵听见声响,立刻朝她们走了过来,“沈袖!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沈袖努力地支撑着自己的眼皮,终于看见开始聚焦了,眼前熟悉的面孔和熟悉的环境,她是怎么回来的。
感觉脸边上有些温热,偏头看去,是落秋正蜷缩着身子靠着她,似乎状态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