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后的琴台去。
风婉坐下后拨弄了几下琴弦试音色,“公子想听什么?”
几位武将调侃他:“还是宋将军有闲情逸致,来这春雨楼只为听曲,哈哈哈。”
他朝几位武将点点头,“诸位想听什么?”
“我等不通音律,宋将军自便就好。”
宋听时点了一首,“平沙落雁如何?”
风婉颔首,“若弹得不好还望公子恕罪。”
片刻后清音奏响,琴声如箭羽,闻声者如雁飞雁落,余音绕梁,与这春雨楼并不相称,却是这厢房里独有的景致。
那几位武将已然看呆,宋听时沉浸在琴音里,倒了盏酒,慢饮着。
一曲毕后,风婉又奏一曲,武将们虽被琴声吸引,可终是坐不住性子,草草搂着人入了别的房间,厢房里只剩二人。
他酒喝了不少,视线没过多停留在珠帘后弹琴人身上。
又是一曲落,风婉见他独自苦饮,走近拨开了他正要饮下的杯盏。
“公子有心事?”
宋听时只到微醺,双夹泛红,没了适才的凌厉与寒冷,风婉觉着倒可亲近一些。
宋听时见那双眼睛,忍不住说:“你似故人……”
风婉微欠身,“奴家只是漂泊无定的伶人,怎堪比作公子故人。”
“不是比,是几分像。”宋听时又拿起酒盏。
风婉坐到他跟前,这个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睫羽,她抬手摘了面纱,一副熟悉的面孔撞坏了宋听时心神,酒杯险些落地。
他低沉唤了一声:“阿漓?”
风婉与她有着相似的眉眼,这薄纱之下竟然还是一张相似的脸。
不,不是相似,简直可以用一模一样形容,只是那双眼里藏着的东西不一样,风婉是屈服与温柔。
风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跟着念,“阿漓?”
他往后靠了靠,确认那不是她,方说:“酒喝多了,晃了神,风婉姑娘见谅。”
宋听时起身告辞,风婉上前扶住了他,“公子……”
她面色略微为难,那是老鸨送她来陪酒的,说是陪酒,分明就是献身,若不交差,老鸨恐怕不会让她好过。
“你,还有何事?”他盯着搭在自己臂上的纤手。
风婉有些怯懦,又难以启齿,怕宋听时没了耐心,才鼓起勇气,“公子能否留下来……”
“不能,”他脱口而出,随后从袖袋拿了张银票,“这是今日你的曲钱,你琴弹得好,往后就不用再弹给其他客人听了。”
“公子的意思,是还会来吗?”风婉竟然有些期许。
她刚入春雨楼没多久,老鸨见她生得娇媚,又楚楚可怜,还擅琴艺,好好培养定能成这上京城的花魁。
“来,”他望着别处,“这银钱你拿给老鸨,就说是宋听时要留的风婉姑娘,还望她好生看顾。”
风婉猜不透他何意,只觉得他与那些嫖客不一样,只是“宋听时”这个名号,有些耳熟。
她便这么与妈妈说了,老鸨顿时欣喜,这上京城何等达官显贵她没见过,可这素来不入风尘的宋大将军,竟然会耽溺于春雨楼这种逍遥地儿。
她此刻待风婉比亲闺女还亲,未安排她再接其他客。
宋听时出了春雨楼,长风已经在不远处久候多时,他给宋听时披了外氅,恭敬道:“主子怎么愿意来这种地方了,从前同僚相邀,您也少有踏进此处。”
他懒懒道:“风月事,抚人心啊。”
看上去让人觉着还沉浸在风月里。
“还是回军中吗?”长风试探道。
他想起春雨楼那张脸,而后心底莫名一疼,他好久没回将军府了,就连她的消息也少听见。可今日那张脸搅乱了他本平静止水的内心。
“回府吧。”他踏上马车,挑起窗帘,马车渐行渐远隐匿在闹市里。
那春雨楼上的一间厢房,陆鸣珅坐在那,背对着人:“樊妈妈挑的人不错,既然有大人物留了风婉,那陆某人便不勉强了,只是适才那琴音难得,叫人梦魂牵绕,属实可惜了。”
樊妈妈大气不敢出,“这……”
陆鸣珅摆手让她退了出去。
隔着窗,俯瞰着低处,帘子里的挑帘望去,他谨慎收回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扬唇轻蔑一笑。
马车在宋府停下,看见宋听时下来后,就连府卫都觉稀奇,他们将军竟然舍得回府里了?
洒扫忙活的下人们见了也忍不住多看两眼生怕看错了。
长风摆起架子,那些人才不敢多驻足,又忙回活。
就连空青见着也晃了一下,可他没说要回府啊。
她上前行礼:“主子,近日军中忙,可是回来拿东西的?”
长风烦她不识眼色。
宋听时经过修竹院没进去,径直往书房去,走了几步说:“空青,替我去修竹院拿身干净衣裳,送来书房。”
空青闻着他身上浓浓的脂粉气,“修竹院没人,主子大可回去换,也不耽误事。”
她以为宋听时是有意躲阿漓才不愿意进去,事实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