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散去,额间的血糊着脸,她粗乱地用那身早已脏乱的衣裳,擦拭着血迹,她此刻没有针,也没有药,若是身上带了针还能给我自己扎针控制经络,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
她若想保存清醒的时辰多一些,就得不断的让自己感觉到疼痛,又不能让楚寻芷发觉,她拉起衣袖,手臂不断在石壁上摩擦,原本白皙的手臂覆上一层伤痕。
楚寻芷回到寝屋,重新换了身衣裳,屋外下人进屋通报:“夫人,将军从军营里回来了。”
楚寻芷挽着披帛时顿了顿,“他怎么回来了?”
下人以为她是高兴傻了,只道:“许是知道夫人怀了身孕,这才急着赶回来的。”
“谁告知的?”她转头睨着灵香,灵香赶忙低头抿嘴不语,不敢看她。
楚寻芷已经了然于心,可也没苛责的意思,反正人现下回来了,不得让他知晓阿漓在此的消息。
她理了衣襟,恢复神色,面色平淡躺回贵妃椅,也没有要去迎陆鸣珅的意思,反正她一贯对他也不亲近的,陆鸣珅倒也习惯了。
他刚入了寝屋,就四下扫视寻人,灵香朝他行礼后退了出去。
他径直往里走,日光透过窗外白玉兰,洒在她身上,陆鸣珅大半月不见她,又想着她怀了身孕,此刻心里更是疼惜。
楚寻芷听着声了,却还假寐没动,等陆鸣珅走近贵妃椅后,端详好半晌才唤了她:“寻儿?我回来了。”
楚寻芷动了一下,却没睁眼。
他怕惊扰她,心里有话憋了这么长时间,又忍不住放轻声音自顾自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有了身孕我也不能守在你身侧。”
楚寻芷这才微睁了眼,看到他那一刻,表现得再平常不过,“回来了。”
“可是我吵醒你了?”陆鸣珅起身扶她坐起,很是紧张地关注着她腹部,“我听说你有身孕了,想着赶回来见见你。”
楚寻芷从贵妃椅上起身,朝旁边桌旁坐下,“军营里不是演武吗?你若不得空也没必要跑这一趟,耽误了军务,圣上怕是要怪罪了。”
陆鸣珅小心翼翼地守着她,生怕她动了胎气,“无妨的,是回来看看你,天黑前就得赶回去,我还听说你脉象不稳,可有别的不适?”
“已经无大碍了,请了大夫来看。”她没说是阿漓。
可陆鸣珅却是知道的,“宋听时的夫人为你稳的胎,我得好好谢谢人家,她此刻可还在咱们府上?”
楚寻芷捧茶的手不稳,茶盏险些落了,热茶烫了她手。
陆鸣珅紧张地抓过来放在手心里吹着气,“当心些。”
他看着那烫红的指尖,心疼道:“还疼吗?”
楚寻芷不大习惯与他这么亲近,收了手,“不疼。”
“人还在府上,我安置了院子让她住下,不过她不喜人扰,一般不见外人的,你也别去扰她了,不然人就不愿意继续住下来了。”楚寻芷寻着理由打发他,也免了陆鸣珅要当面致谢的想法。
“那便好。”陆鸣珅多少也听过阿漓,自知她不喜抛头露面,不见就不见吧,他见着了楚寻芷便都知足了。
“你如今是两个人了,想吃什么,尽管让厨房里做,我多派几个人到院里伺候,若有事就派人来营里传话,我赶回来。”他对着楚寻芷当真没得说。
楚寻芷忽而有那么一瞬,或许是有动容的,可那张脸,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自始至终,她还是无法释怀。
“将军若是有要事,就早些回军营吧,若是有事,陆府离曲阳王府也不远,父王总不会不管我的。”
陆鸣珅还想再待一会,与她多说会话,楚寻芷却说乏了,陆鸣珅等她睡着后才回的军营。
盛夏的城外虫鸣喧叫,就连星光都比其他季节要亮,空青策马经过林间,星辉指路,长风领着她入帐,宋听时早已等候多时。
空青抱拳道:“空青参见主子。”
宋听时搁了兵书,抬头看她:“叫你来只是想知道夫人近况,你大可知无不言,别藏着。”
空青来时便猜着几分他的用意,回话时也简洁明了,“夫人自打……自打从军营回来之后,便被昭和郡主请去了陆府为其看诊,属下也去陆府探过几次,夫人在陆府里住下,专心给郡主安胎。”
“探过几次,最近一次是何时了?”
空青沉思片刻又说:“三日前。”
“三日?我让你跟在她身侧,我竟不知她是如何跑来军营的,又为何人去了陆府半个月没人来与我通报,还是今日从旁处听来这消息。”他面无表情说着,可让人慎得慌。
空青立马跪下,声音不自觉颤起来:“请主子责罚,是空青办事不利……”
“罚自然得罚,可此刻你的要事应是去陆府盯着人,要么让她回府里好生待着,要么你每日都得见着完好无损的她。”宋听时俯身命令道,气势无形中压迫着帐内,就连长风也仿若感受到寒意。
“是,主子,空青这就回去盯着……等夫人回来之后再讨罚。”
空青马不停蹄地又往城里赶,直接去了陆府方向。
还是阿漓住的那个院子,屋里点着灯火,隔着窗,她只能看见里边一个身影在妆台前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