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孙儿定会谨慎行事,时候不早了,祖母早些歇息。”
慕风回了院后又翻了那些卷宗,上面的详情他都能倒背如流了,可还是想在上面寻出踪迹。
他在思索着老太君今夜说得那番话,定安侯若是危及党派之争,那么当时最大的两派就是宋听时和曲阳王,而宋听时代表的是新帝,定安侯兵败身死后,宋听时跟和颂在西境大战后名扬天下,二人一同听封大将军,何等威风。
思及此处,他决心得会会宋听时,他们虽一朝为官,可这么多年都未曾正面交锋过。
倒是近日宋听时府里闹的事他有所耳闻。
***
兰雪园里,阿漓坐在观星台上,望着高墙外的世界,除了被灰墙遮挡的屋檐,看不到热闹繁花的集市,也看不到山野河流,她自觉被围在牢笼里,似是被圈起的金丝雀。
不对,不是金丝雀,应该说是困兽,金丝雀还得锦衣玉食的养着,可她没有,每日粗茶淡饭,无人问津,可她不在乎粗茶淡饭,只在乎无人问津。
偶尔还是会想宋听时何时会来见自己一面,转眼三月过去了,上京已入深秋,严冬在即,府里拨了几件冬衣,足够御寒。她还问着银杏是否是宋听时之意,银杏说是府里管家安排的,这些事宋听时不会过问。
那仅存的希望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她已经快忘了上京城内的街道和酒楼都座落何处。只记得宋听时曾经与她允诺,待来年上元灯节,带她一赏花灯,看尽繁华,可若是禁足六月,等到上元节时,她也未可解禁。
即便解禁后,宋听时会如何待她,她此番也不知晓。
一连两个月,长风暗中调查五年前跟在定侯府身后的旧部,旧部将领当时该定罪的都已尽数斩首,长风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探到一些消息。
宋听时虽赋闲,可军营里没少去,一来他还任着大将军之职,宋家军从前也是他带的,尽管虎符在陆鸣珅手里,他也有理由去校场督练,这也是楚君屹给他下的差事。
夜里他才从城外回来,长风便已在府外等候多时,待二人入了书房,长风才说回正事。
“属下暗中带着主子给的线索,去了临城,从一位先前定安侯旧部里退役的老兵那寻得一些消息。”
长风倒了盏茶递给宋听时。
宋听时接过茶盏,细细品着,等着长风继续说。
“那老兵原先就是在天水城同老侯爷打仗的,几年前之事有所耳闻,当时这位老兵已经负伤原本是要遣回乡的,可军中缺人,就让他在火头营接管了半年差事。”
“大朔国攻进天水城时,定安侯未弃甲,而是带领着三万士兵拼死抵城,这丢盔弃甲的罪名似乎是军中传出的。”
宋听时抿了抿嘴,不解道:“军中?哪个军中?北齐军还是大朔军?”
“北齐军,定安侯手底下的兵传出的。”长风肯定说。
“你的意思是北齐军在前线奋死抵抗,城内却有人危言耸听,故意传递假消息而制造混乱,而这人还是北齐军的人?”宋听时理着头绪说。
“是这个意思。”
“火头营是怎么知道?”宋听时搁下茶盏。
“这消息最先就是在火头营传开的,那老兵还说当时也是听一位火头营的士兵来传,可老兵信定安侯为人不会做逃兵之举,还为此多问了几遍。”
“若军队弃甲逃跑,割弃火头营等同于弃后路不顾,士兵总要吃饭,即便逃回上京,途中又怎解决饱腹问题。况且,一直说定安侯弃城,可到底也没说弃城是要逃去何处?”
“是了,主子,老兵也是这么说的,当年军中躁动,火头营士兵闻言也四处逃散,他没法子只能跟着人流跑出军营,可就当他逃跑中,看见了军内有手持我们北齐兵器的士兵在绞杀同伴,当时只以为是诛杀逃兵的,可之后他们跑出去了,城内仍有北齐军在守城,就在那日,城门失守,大朔国攻进天水城。”
“之后呢?”宋听时指尖敲击着案桌冥思。
“之后之事,就是咱们知道的这些了。”
“当年若是定安侯未曾弃城,那么城内二十万百姓也不会诬陷他,定是有人故意放出风声,让人误以为定安侯弃城,实则定安侯在最后一刻仍在守城。”宋听时说。
若真如他猜测,那么就得查清楚当时军中屠戮之人到底是谁?
眼下他们所获得的线索还不足以形成证据链,大部分都是猜测。而慕风近月来也有意无意向宋听时传递某种信息,他在确定宋听时是否也在暗中调查。
宋听时也在防备,即便慕风知道自己在查他不怕,两人联手说不定更容易破案,但是他不想,他需要慕风的调查来吸引暗中之人的注意,倘若他一旦与慕风联手,那他这头的调查怕也是难以维持。
待长风出了书房,宋听时处理完政务后才回的修竹院,经过廊下时,无意听着下人的谈话。
其中一位婢女压低声音说,“修竹院好久没那么冷清了,夫人不在,将军也不常回来。”
另外一个也掐着嗓音,“夫人在兰雪园,银杏说终日不爱说话,人也比不得从前了,将军真是狠心,把药园子毁了,也不去看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