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漓……”
可宋听时不知怎么回事,那强装的镇定霎时销声匿迹,慌张下阶跑过去,将人抱起就往里间去。
看着她额间止不住的血,紧张问:“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拿起帕子将血擦净又唤了空青去叫大夫来,被阿漓叫住了。
“无,无事,”阿漓坐起身,“就是在院里趴久手脚麻了一时用不上力这才摔了。”
“空青,不用叫大夫,我自己能看。”她说话时小心翼翼打量着宋听时。
又接过他手心的帕子,自己擦起来。
“和,和颂怎么样了?”她声音极其小,想问又不大敢问。
可宋听时仍然听见了,话里还有责怪之意:“你的药,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了。”
阿漓走到妆台前,隔着铜镜,血渗了半个额头,此时头还有些沉重。
“那你……”她看着铜镜里的人,背对着自己,“可有与她说是我下的噬心散才让她遭了罪的。”
“怎么?这会知道怕了?我早就同你说过不可再用,况且,暗地里下药并非光明磊落之举,怎么也是不对的,此事我给你隐了下来,是不想让人拿来做文章以此挑拨我与和颂的关系。”
宋听时转过身,直直看着妆台前的阿漓,她擦净了血迹后,又拿了一瓶药粉涂抹在伤处,上药后的痛感让她不禁后缩。
宋听时看在眼里,声音也比适才软下一些,可还是带着严肃,“你不懂朝中的暗流,我不怪你,可你得听我的,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阿漓上药的手顿了顿,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得由他说了算?
她眸子沉重,内心泛起酸愁,只说知道了便没再作声。
铜镜里的人在看着自己。
可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那抹铜色身影逐渐逼近,阿漓下意识往旁边挪。
宋听时蹲下来,手心紧抓着她双臂,望着她,伤愁地说:“阿漓……”
见她额间的伤口绽开,又心疼地收了话仰起头往那伤处吹着气。
阿漓感受着跟前而来的清风,凉凉的,也没那么疼了,她抿着唇,忍下心中委屈,宋听时说过的话她自然记得,可当和颂那样咄咄逼人威胁她时,她忍不下,这才又用了噬心散,只为那句会杀了她。
“还疼吗?”宋听时声音很轻。
阿漓的泪霎时划过面颊,滴在他手心里。
他感受着突如其来的湿热,收回下巴,瞧见阿漓哭了。
又心疼哄道:“昨夜说的话重了,可你也不是没有错,事不过三。”
面颊的泪被温热的掌心拭去,“再不许夜里睡在外边,会着凉的。”
“噬心散也不许再研制了,这是我的底线。”他又提醒了一次。
阿漓昨夜就想好了,没有噬心散,她还能研制出别的药,用不用还得再说,可自然不会再像前两次一样只为泄愤。
防身总是要的。
“知道了。”她带着些鼻音回话。
陪阿漓用过早膳后,阿漓睡了一觉,宋听时便出了府去了和颂那。
和颂也刚醒没多久,精神好了许多。
她好似想明白了一些事,宋听时正好来了。
庭院的栀子花开得甚好,花香幽深,伴着泡好的茶香,好不惬意。
“可好些了?”宋听时坐在她身旁的位置。
廊下的风扫过桌面,吹起宋听时衣袖。
“爽利多了,”和颂打量着他,直截了当问了,“我这病得突然,又去得无影,可是跟你家阿漓有关?”
宋听时移开目光,放在茶水里,风掀起涟漪,隐隐泛着他的轮廓。
他沉声说:“是,这事也不止她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只是和颂,此事可否替我瞒一瞒。”
和颂清楚阿漓为何这么做,她在厢房里与她说那些话或许是过激了,阿漓便是这么给她印证,她是在警告和颂,她的药园子不是一无是处,她的命也不是她可以随意拿去,反之,和颂的命,她倒是可以当即神不知鬼不觉拿了去。
和颂默了半晌,不禁自笑一声,“她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这事我不说,也是看着你我的情分上,我与她本没有什么仇怨,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将军,不会与个小女子计较。”
“你可以放心了?”
她大抵是猜到宋听时的来意,他猜到和颂事后会猜得出来,今日来本也是为着这事的。
“让你受委屈了,算我欠你的人情。”宋听时松下一口气。
“西境那边如今怎么样了?”他言归正传,问着近况。
“今早刚传了军报,西境大朔扰了几次,没大动作,我这边过几日也要向皇帝辞行。这次回来本就是想看看你的。你的兵权没帮你夺回来,我这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见,但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待命。”和颂看着他。
“你不是我的兵,不需要为我做什么的,阿漓的事,我很抱歉,但她本性不坏的,就是有自己的想法。”宋听时说,“西境与北境情况不同,你多照看好自己,战场上不要太急,沉稳些。”
“我还没走呢,怎么也得十日后,到时再为我践行吧。”和颂弯起笑,给他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