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一日的时间比天上快不少,夜里下着小雨,司竹睡不着,依偎在椅子上看着半睡半醒的月衍。
月衍单手握拳,撑着脑袋休息,外面虽是下着小雨,但这月光明澈,透过没有窗户的窗,映在他的侧脸,发丝轻轻贴在面颊,伴着雨中清风微微飘动,这时,司竹才注意到,她这位夫君,长的还挺不错。
她看的入了迷,这半个月以来,她同月衍就没有一起睡过觉,这还是头一次,两个人在夜里同居。
不知看了多久,月衍眉眼动了动,缓缓睁开后对上司竹痴迷的目光,他的眼神略微闪躲,毕竟被人盯着睡觉,总归是不大自在的。
司竹回过神,就听见坐在她对面的夫君,清冷的声音传来,“这么晚了,怎还不睡?”
“人间一日的时间太短了,我睡不着。”
司竹对他笑了起来,她笑的温柔,像是春风拂过脸颊。
月衍瞧着她的笑,觉得心里那块冰冷的地方,好似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可以温暖那块冰冷的种子。他闭上眼,想要忘掉这种感觉,他是妖界的刑师,他不敢动情,那刑牢中的犯人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就等他哪一日有了软肋,好一举攻下刑牢。
迫使他放下心中的执念,让那最后一抹光,消失在心里。
良久后,他睁开眼,却看见坐在他对面的女子,耳侧伴着清风,发丝轻拂脸颊,他的心里乱乱的,在妖界的这些时日,他不是不想回家,不管怎么说,岩山后院都要比刑牢住的舒适。
只是那里有她,一个被仙王妖王指认过来的妻子,他怕动心,怕动情,所以久居刑牢半月,让那些刑牢中的妖知道,他娶进门的妻子,就如同一件摆设,他不在意。
月衍别过头,目光落在窗外,停在屋檐落下的雨帘,“不早了,早些休息。”他起身,要到外面去。
司竹收起笑,看着他要走的动作,问他,“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她起身想要跟上,这人间是她唯一的机会,唯一同月衍递进感情的机会,若没有抓到这次机会,等到回了妖界,就一切都晚了。
刑牢她进不去,而他又不愿从刑牢出来。
“你且先休息,明日一早我便会回来。”
明日?要去做什么事才能是明日回来?司竹停在门口,看着月衍离去的背影。
妖气盈在身侧,替他阻挡了夜间的清雨,他的背影,像是落魄的读书人,求取功名无果,沦落世间笑柄。
早在今日下午,那被司竹用忆花锥打晕的杨诺醒了过来,月衍问他话时布了结界,将司竹挡在外面,所以她没能听见他们之间聊了什么。
只是当交谈都结束后,月衍的神情有些不对,不像是他与司竹成婚那日,她惹他生气那种隐晦,又不像是他在审问犯人时,被夭夭提及雷点的那种冷冽,那是他本不应有的神情。
仙妖两界的人都知道月衍是个喜好折磨人为趣的刑师,所以都忽略了,他也有情感,他与杨诺交谈结束后的神情,是失落,是悲悸,还有一丝怨恨。
但这样的神情见到司竹时,全都被他藏了起来,变回了那个清冷妖君,刑师月衍。
司竹站在门口,心里越发不安,月衍同杨诺交谈时的神情再加上这夜间出行,她心诀必有大事发生。
索性跟了上去。
这夜间的雨像是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下的愈来愈烈,须臾之间,周遭已经起了一层水汽,挡住了远方的路。
月衍一路赶到一处密林,杨诺同他说,这里是他与上司交易的地方,也是叛妖一脉主子麾下的一处节点。
只是今夜好巧不巧赶上雨夜,水汽遮挡住周遭环境,雨水也打乱的听觉,就像一座迷阵一般,入阵虽有听觉视觉,但又似没有。
就见远处一线银光晃过,月衍一歪头,躲过这线银光,银光狠狠扎在他身后的树上,回头一看,是跟银针。
紧接着那远处晃过数不尽的银光,月衍空手一握,剔玉剑现在手中,妖气荡出,挡下了这些银针。
银针落地,嵌入土壤。
他来这人间并非是为了而是为了自己,为了惨死的族人。
早年仙妖战乱结束时期,妖族内部发生动乱,有绝大部分不同意仙妖和平共处,为叛妖一脉开始对妖界大肆迫害,蓄意擒杀妖王,再度与仙界作战。
为月衍所居族群为妖王麾下最得力的下属,他们重创了叛妖一脉,而后却没能受得住叛妖一脉的阴险报复,惨遭毒手,血夜灭族。
最后月衍成了整个族群中唯一的幸存者,也肩负起了复仇的人物,他凭着杀伐果断成了当今妖界刑师,主掌生杀大权!成了人人惧怕人人胆寒的存在。
他的眸中越发清冷,好似凝出一层冰霜一般,他死死的盯着隐匿在水汽背后的叛妖,手中的剔玉剑迎着月光,亮起一线寒光。
他来此不为别的,是为报仇!只因杨诺对他说,这密林中节点内的叛妖,都参与过当年暗害他的族人,家人。
纵使这是阴谋,是陷阱,他也要只身闯一闯。
其时,司竹也刚好赶到这里,她没有见到那些飞射而来的银针,离得老远,就只看见她的夫君正手握剔玉剑,一步步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