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了,药也喝了,可是接下来如何休息,就成了最头疼的事。
院子里是有个藤椅,可这天气,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多少还是有些凉和了。
何况这小祖宗的伤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好全乎的,她便是身子再健朗,也扛不住这么造啊。
但,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室,就更不妥帖了。
“不是夜里还要上工,不睡吗?”
小狐狸这话问的自然,完全不像有掩饰的痕迹。
也是,她不过就一不起眼的龟娘子,他如何就会识得她。
“是要上工!”薛南玉眯着眼笑,“不过今日要早些去。”
缓了缓,她又道,“我想了想,还是先去候着吧,以免误了事。”
姜无厌没什么反应,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薛南玉心里有些不自在,她假装着手头忙碌起来,将擦干净了的桌子又擦了一遍,口中不忘絮叨着,“炉子上我替你温着粥,你晚上若是饿了,自己盛了吃,我明日早些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迟迟没听到他的回应,她这才又看向他。
小狐狸沉着脸,已不再看她。
良久,才说了三个字,“你走吧。”
听着就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薛南玉动了动嘴角,可实在找不出什么再能说的话。
最后只能叹息一声,转身出了门。
炉子里碳火未熄,火力却不大旺了,好在现在还未进入寒冬,陶罐中的粥能温到日落总是好的。
她看着炉边时不时跳跃出来的火花,说实话,产生了点点退意。
救人的时候着实没想到男女同住的问题,弄到现在,自己倒成了无家可归的那个,也挺匪夷所思的。
她摇着头叹息,心思重重的出了门。
······
回了南风馆,馆子里已经有哥儿起了身,三三两两的凑在前院儿里,吹拉弹唱,干什么的都有。
姜无厌沿着边廊绕到后面,一排灰砖青瓦的屋子,是馆里给龟娘、打手们安排的住所。
她记着阿肆住在左手边的第三间。
推门进去,所有人都直挺挺的躺在大通铺上,鼾声是一声连着一声,其中又以小井的最为响亮,震耳欲聋的。
这还不是关键,她不过是往里走了两步,就被那令人窒息的味道给熏了出来。
这些人都不洗脚的吗,她们当年几天几夜的窝在草丛里也没这味儿大。
她只能又重新找地方睡。
如果记忆没出错,小楼那儿好像有个废弃的储物间,不过在最里头,要经过子衿住的屋子。
她顿住,有些犹豫,眼睛却瞥到一旁的红楼。
那是南风馆的禁地,除了鸨公,没人敢往那里头走。
正巧,姜无厌住了她的屋子,睡了她的床,她怎么就不能睡他的床呢。
萦绕在心头的疙瘩瞬间就没了,她转了身子,想绕到后面再爬上去。
这大白天的,她还不至于傻到要从正门进。
刚拐弯,就险险地撞上一人。
那人开口就是骂骂咧咧,“谁呀,这么不长眼?”
待看清是她,又有些不耐烦的道,“是你啊?”
“这大白天的,你往这后头跑干吗?”
对上他的质疑,薛南玉连忙赔上笑脸,“今天早到了些时候,想看看公子们有没有什么吩咐的。”
“但看公子们都还在睡,所以就决定先回去等等再说的。”
风小弟却不听她解释,反是打量着她。
低喃了一声,“惯会钻营。”
他突然向她手一伸,“你买的东西呢,我替你交给公子就行了。”
这话却将薛南玉问的也是一愣。
风小弟见她这挫样,开口提醒,“昨儿不是还问我高家糖果铺的吗?”
“怎么,这是要反悔了?”
他又是冷哼一声,“瞧你这抠搜样,不过是两三两银子的事,我家公子还不一定能瞧的上呢。”
“你看那些贵客送我家公子的东西,哪个不是千儿八百的,馋你这三瓜俩枣了?”
薛南玉听了半天,总算在他的骂骂咧咧声中听懂了,原是他误会了。
可此时也不能照实了说,只能又陪着笑脸,“风小弟误会了,今儿实在是有事,没来得及去那北城,明日,明日我一定买回来给公子赔罪。”
毕竟昨日将人额头撞成那样,委实应该送点东西当赔礼的。
只是,又要大出血,想想就怪心痛的。
当时怎么就找了他来问。
风小弟见她还算上道,哼道,“行了,你愿意买就买,没人逼你。”
“倒好像我要替我家公子问你要东西似的。”
“没,没。”薛南玉鞠着笑脸,头次觉得这么卑微。
“是小的昨日冒犯了公子,公子宽宏大量,不跟小的计较,小的怎么能就当做无事人一般,总要尽尽自己的心意才能安心的。”
风小弟打量了她几眼,这才放过她。
“行了,你走吧,这儿不是你待的地方,以后不招呼你就莫要过来了。”
薛南玉大松了一口气,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目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