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更界九华天紫宸殿,明灯彻夜。
自鬼域回来,漆夜彩越发忙碌,身为天庭唯一社畜,她白天处理公务,晚上被夜慕烬盯着睡觉,像一台非常规律的机器。
好不容易把堆积已久的公务处理完,不安分的太上九子,又整出一大堆破事,等着她收拾烂摊子。
三更万界的上更界充斥神仙大能,下更界妖魔鬼怪横行,中凡界更是鱼龙混杂,乱成一片。
简单来说,其实就是神仙、凡人、妖魔三界,只是云态世太广阔,大小世界穿插,世界线纵横交错,杂乱无序。
这一切混沌,皆源自于天道陨灭。
云态世的天道——尽华灵圣,太子烬夜慕烬的创造者,献祭苍生之后,三更万界的秩序便彻底崩溃了。
漆夜彩临危受命成为天庭秩序官,实际上就是掌握了天道本拥有的权限。
这哪能不招恨?
尤其是趁着天道陨灭,想要一飞冲天的太上九子,更是恨她恨得要死。
但没办法,漆夜彩有天道之力护体,不论他们怎么想,她都死不掉,所以,他们便另辟蹊径——设计毁了她一身修为。
而在上一个世界线中,他们成功了。
漆夜彩并没有死去,可以说,她是上一个世界线中,唯一的幸存者。
因为上一个世界线的毁灭者成功毁灭了世界,只留下了她,见证世界的崩塌。
而那个毁灭者,就是夜慕烬。
思绪万千间,外面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秩序官大人,可方便叨扰?”
这一声,将漆夜彩拉回到重生在这个世界线的那一刻,彼时,她刚手刃夜慕烬。
*
腥味的风,污浊的雨,少年冷漠的双眼。
“漆夜彩……”
似是有两道不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呼唤着她,一道冷漠,一道温润。
漆夜彩猛然睁开眼,喘息未定。
身旁的青年见状,面露担忧之色,连忙温声安抚道:“大人,可是做噩梦了?”
漆夜彩的意识还没抽回来,怔怔看着天花板,僵硬地坐起身,看着四周,一时竟想不起来这是哪,只感到陌生的恐惧。
转头,漆夜彩双眼模糊,只看得见一张脸。
与刻入脑海的那张脸逐渐重合……只是一个面如慈悲观音,一个却如修罗鬼刹。
一股恶寒不禁从心底滋生。
“滚!”漆夜彩嫌恶到生理性作呕。
青年被斥得茫然,仍然担忧:“大人?”
漆夜彩被这一声唤回了神,眼前哪有那个浑身浴血的少年,而是另一个人。
上一次看见白硌尘,还是他死在她怀里。
即便是青衣染血、遍体鳞伤,青年的眉目也依旧温柔:“大人,不要为了我心怀仇恨……我希望你能为自己……好好活下去。”
可漆夜彩没有做到。
她此后的每一天都活在无穷无尽的仇恨和罪恶中,并化此为力量修炼。
再看见白硌尘,漆夜彩不禁红了眼眶:“白硌尘,我是死了吗?”
白硌尘愣住,随即失笑,轻声哄道:“大人是做噩梦了吧。”
“噩梦?”漆夜彩伸手触碰白硌尘的脸。
白硌尘瞳孔微缩,似是始料未及,有些不自在,却也没躲开。
漆夜彩失神却认真:“你是真的?”
白硌尘温柔含笑:“自然是真的。”
漆夜彩匆匆掀开被子,来到窗边,推开窗门,柔和的春光落了满身,温暖到让她怀疑真假。
她已经记不清了,自己有多久没看过这么温暖、美好的风景了。
就连在梦里,也不敢奢望。
过分温和的晴光,让漆夜彩的双眼感到一阵不适,眼泪不受控制地淌落。
“何事让大人这般激动?”白硌尘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修长的手中提着一双鞋。
漆夜彩闻声转头看到鞋,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穿鞋。
太久没有自己穿过鞋,潜意识里已经忘了。
丧失灵源之后,漆夜彩与废人无异,夜慕烬把她关在水晶宫。
不乱砍人的时候,他就会待在这里。
即便在乱砍人,一到时间,他就会回来,还能及时将那一身的血污清理干净,把自己整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似的。
漆夜彩每每看他就犯恶心。
可无论她怎么打他骂他,他都跟个死人一样,一声不吭,沉默地给她穿衣穿鞋、喂她吃饭,连澡都是他亲手给她洗的,一切亲力亲为,事无巨细。
夜慕烬就像一只阴气极重的恶鬼,无时无刻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待在夜慕烬打造的虚假而美丽的宫殿里,没有任何机会离开,与外界完全隔绝。
她分不清时间,只知道这样的时间过了很久,她从未踏出水晶宫一步。
再出来时,外面已是人间炼狱。
白硌尘见到漆夜彩脸上的泪水,再次诧异了,取出手帕,替她擦去眼泪:“大人究竟怎么了?方便与属下说说吗?”
漆夜彩陷入沉思,她无比清楚醒来之前的那一幕,夜慕烬被她一剑穿心。
上辈子,她因为携带可逆转乾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