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的人。她看着这个欺软怕硬的聂霓裳,忽地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有多怵这位伯母,这人总是在暗处观察自己的一言一行,然后鸡蛋里挑骨头,说她这里不对、那里不好。沈丽予为了母亲在府里的安宁,从不想与聂霓裳有过多的口角,有时甚至特地绕路,就为了躲开这个胡搅蛮缠的伯母,因为不知道她会在哪里埋伏,就等着一个机会要扑上来咬她。
但是一味的忍让,是无法换来安宁的。恶人只会以为看见了自己的软肋,狠狠地扑上来欺负她。而她已经被欺负得什么都没有了。她不像小时候那样,对这个人感到害怕。她准备好了这次要狠狠地扑回去,把恶人咬死、撕碎。
沈丽予道:“证据、证据,聂氏,你和赵衷的话怎么这么像?难不成你们私下会面,串通好了在殿前的说辞?”
聂氏发皱的脸皮已经涨得通红。
“何况,沈霁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他和赵衷的面相,不说十分像,也有九分似。我大伯如此深爱你,你却背弃了他,与赵衷私通。如果你当时没有生下沈霁,也许你和赵衷的丑事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可惜你为了尽快将母亲和我赶出皇城,再一次拿自己的孩子作为筹码和要挟。而你选择留下来了这个孩子,以致于现在东窗事发,真可谓全是你自食恶果,咎由自取!”说完,沈丽予面相皇帝,再次跪下,道:“陛下,民女今日只求能将赵衷和聂氏绳之以法,以他们的血,祭奠所有枉死冤魂!请求陛下成全,重审八年前楮敦林家的旧案,还亡者一个清白!”
还没等武宗开口,赵衷却先插话了。“你们说完了?”他的脸变得十分阴沉,依然让人看不懂那张脸背后是怎样思绪。
如此板上钉钉的人证、物证,换做其他人,可能早就跪下求饶、认罪了。可这个赵衷依旧不露半点慌张和动摇,好似能猜到今日自己的结局会是如何。
赵衷继续着问沈丽予的话,道:“沈娘子,你们林家是印坊,和楮敦的纸愿斋有生意往来吧。据我所知,官纸虽然昂贵,但纸商和印坊关系熟络时,偶尔拿走一些官纸留为己用,也是常有的情况。我如何知道你手中的夏季琼纸,就一定只有县衙在用呢?万一你特意回楮敦林宅里恰好寻到了这些琼纸,就为了伪造这些书信污蔑赵某呢?”
“诶——”赵衷打断沈丽予即要脱口而出的反驳,道:“沈娘子莫急着反驳,我还未说完。聂家与我们赵家有婚约,我们以前便认识了。她回乡时,偶然遇见我为发妻久病的事忧愁,心生怜悯,情到深处,遂共度一晚,由此生下了一个孩子。”
聂氏羞怒难掩,骂道:“赵衷!你说这些做什么?你难道要连我也毁了不成?”
赵衷根本不理聂霓裳,道:“这件事,赵某敢作敢当。但沈娘子以此为由,认定了就是我们合谋,要诬陷林家谋逆,简直无稽之谈。如今居然还找来了这个失心疯的娘子替你做旁证。你可知晓,这个程茵茵,早就因为她的阿姊死在我家的事,对赵某怀恨在心,变得疯癫后杀害了自己的父母,如今还要与你合谋把无端罪名推到赵某的身上,着实令我感到无奈又心寒,枉费我儿待他们程家那般尽心竭力!”
沈丽予怒道:“如果不是她聂霓裳要争做外戚,你何必特意绕一条远路谋求升官?你要假造谋逆案,大可能选一条更快的路——像某些官吏那样随便抓一些人污蔑为叛党就向上交差。何故会牵扯进来如此多个刻工,为你们雕版印册,来污蔑林家印坊?”她立即又堵住赵衷的斥辩,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恰好寻来这些物证和人证及巧合,好往你身上扣罪名,你若真是那样无辜,我为何要这样做呢?”
赵衷道:“你父亲是一品军候,你作为独女,自小身份尊贵,因为母族犯下的大罪被褫夺了财富和地位,流落民间,想必吃尽了苦头。因此你对我怀恨在心,认定就是我这个审定林家谋逆案的县官害得你如此凄凉,于是这些年四处收集所谓证据,就为了洗去你身上的谋逆罪犯的名声,好恢复你养尊处优的身份!”
沈丽予又气又恨,心肺都在刺痛,道:“怎会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按照你说的,那扣在林家身上的谋逆大罪,照样错漏百出!雕版可以是你收买邓行之特意伪造的,印册是你赵衷派人特制的,你为了升官发财,借这个假案一步步爬上去!凭什么我说你就无理,你说我就有理?”
“凭什么?”赵衷忽然开始冷笑,然后是大笑,狂笑,把在场的人全都吓住了。“就凭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