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一起刻桃符吧,等除夕到了,就挂在门外。”
林丽笑着答好,继续往前走。
沈丽予跟在后面,觉得母亲走得很轻,像一只蝴蝶,抓不住的话,随时都会飞走。她加快了脚步跟上去,在另一处人堆里找到了母亲。
林丽手里举着一根糖葫芦,此刻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女娃,澄澈稚嫩的笑容挂在脸上,问道:“吃吗?”
沈丽予点了点头,给小摊付了钱,转身发现母亲又不见了。
这条街上喧嚷非常,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是没有母亲的身影。沈丽予顿时心里发毛,一时踌躇不前,不知该往哪儿去。
“丽予!”
蓦地,她似乎听见了母亲的声音。那一瞬,听得她觉得有些恍惚,就像回到了从前的某一刻,或说她长大成人、父母伴于身侧的时时刻刻。
环顾四周,沈丽予终于看见了母亲,一身白衣,正站在桥上,大力地挥着袖子,唤自己快过去。
沈丽予紧盯着那个白色的身影,不敢挪开眼,就怕母亲再次消失。等她走到桥上,握住了母亲的手,却仿佛握住了冰。“母亲,我们回家,回去休息,好不好?”
林丽眼中装缀着街道上的繁灯,不愿回去,道:“我们去河边坐坐吧。”然后牵着女儿过了桥,坐在河堤的石阶上。
漆黑平静的河面上,骤然映出了一簇红,再一簇绿。林丽抬眼,望向河对岸一户大院,里面放起了一小阵儿不知什么品种的烟火。
几个孩子好奇心中,被长得高的孩子托在肩上,趴在了院墙之上,想要偷看院内的人家私放着的好看的烟火。
沈丽予抬手摸了摸母亲的脸,冷得她手心一颤,把母亲身上的外袍收拢了些,坐直了,问母亲要不要靠在她身上。
林丽没有说话,自然地把头垂在女儿肩上。
沈丽予故意找话,道:“等过了年,我跟您去瓊州城外的青山里走走,好不好?”母亲太瘦了,身子好轻,靠在她身上,感受不到她的重量,甚至感受不到她的体温。
林丽细声地道:“好。”蓦地,她突然却唤道:“清嵘?”
沈丽予心中一惊,片刻才应道:“嗯?”
“你莫要拦我,我要回山里去。”林丽嘴里喃喃地吐出了这一句。
“嗯,我不拦你。”沈丽予的眼泪重重地打落,袖口湿透了。母亲顿了顿,不说话了,吐息变缓,好似睡着了。
“丽予?”少顷,林丽闭着眼,再轻唤出这一声,道:“你吃过早膳了吗?”
沈丽予把脸颊贴向母亲的额头,紧紧地揽住她的肩膀,道:“嗯,我吃过了。”
林丽的嘴角微扬,声音越来越弱,道:“吃过就好,好……”
眼里映出的光渐渐地熄灭。汹涌而出的泪水模糊了沈丽予的双眼。她双手抱住母亲,在河堤上坐了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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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全亮,握瑜在河对岸找到了沈丽予,大声叫来了同在街上找人的兄长和严清。
握瑜跑向沈丽予,看见她眼神空洞,面色灰白。林夫人被她双手紧紧地箍住,浑身冰凉,已没了呼吸。
“丽予?”严清赶到后,把沈丽予的手从林夫人的遗体上掰开,想扶着她站起来,却看着她一下晕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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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丽予醒来后,一言不发,独自操持完母亲的丧仪。她把父亲的外袍放入母亲的棺椁中,将之埋在外祖父母旁边。
这一切过去,沈丽予回到宅子里,既不去印坊,也不去书坊,只坐在母亲的寝居内,不怎么吃,也不怎么喝,醒了坐起来,什么都不干,困了便睡在母亲的榻上。
严清摇着她,晃着她,对她吼道:“丽予?丽予?沈丽予!你听我说,你知道我的吧?你知道我是怎么报仇的!那狗贼夺走我兄长的田产,欺辱我家姒妇,我那时才十四岁!我花了两年,就把那人送进了牢狱,让他流放,在矿石场上被乱石砸死了!你听到了没有?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死了,你要活下去,你要给你母亲报仇!给林家报仇!你听见了没有?”
沈丽予背对着严清,躺在一片阴暗中,一动不动,没有作声。
严清心想,罢了,就这么像滩烂泥似的,黏在这屋内也好,什么都不做也好,这样不会有性命安危。
可突然有一日,严清又找不到沈丽予了。
她慌乱地扔下账簿,冲到了屋外。
印坊过来开工的人说,看见有个面如死灰的娘子,追着一只白蝶,往城外青山那边跑去了。“那片山林子里有个很深的洞,掉下去,人连骨头都找不到!”
陈师傅吓得手里搅墨的粗棍都掉了,和那三个焦急的年轻人往青山上跑去。
三日,整整三日过去了。
三少一老,加上印坊里的一些为人靠得住的熟工,都去青山上找沈丽予。那林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七八个人进去找,就是找不到人,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过。沈丽予仿佛是瞬间消失在这世间了一般。
握瑜说,沈娘子身上带着林夫人给她的匕首,怕她像那表兄王檀一样去寻了短见。
“她就是敢死在那林子里,我也要把她的人挖出来!”严清生气地骂道。
和兄弟俩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