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姊那辆马车“叮叮当当、踢踢踏踏”地从远处驱还。
沈丽予见马车停了,特意走到马车门外迎接堂姊。
车门被侍女推开,沈兰心立即就见到了心情激奋的堂妹,对她展露笑颜。
沈丽予见堂姊双颊红粉,精神满满,面色颇佳,想来她的身体和心神都恢复得不错,自己悬了半月的心终于能放下了。她道:“堂姊,我亲手做了毕罗,你爱吃的糖馅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快随我进去!”
两姊妹抠着对方的手臂,边走边说笑,又似回到十多岁天真无邪的孩童时。
沈兰心坐下后,即刻就从桌上小蓝碟里拿了一块毕罗,入口香酥而不油腻,对堂妹道:“果然是待嫁的娘子,手艺不错!”
沈丽予撅起小嘴,不满道:“才不是因为要嫁人了呢!我是特地为堂姊你学的!就等你回来,做给你吃!”
沈兰心笑道:“姑且信你一回。不过你我都爱吃毕罗,你这个小馋猫学做这个,也不完全是为了我吧。”
沈丽予嘟嘴道:“那还是不一样,堂姊喜欢的是糖心儿的,我喜欢的是咸味儿的。做给堂姊吃的,可不是因为我馋嘴。”
沈兰心又吃了一块毕罗,道:“好啦,我知你有心。我不在这段时日,家中一切都好吧?”
沈丽予道:“嗯!阿姊在山上道观有没有遇见什么有趣的事或人?”
她真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堂姊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这不就要赶着再问呐!“遇见谁了啊?阿姊可不能骗我!”
沈兰心双眸蓦然下沉,望向一处,似乎正在想那个人,道:“我不便说出他的身份。不过那人只是在道观清修散心,与我偶然相遇了,说了一些话,令我舒心了许多。现在想来,彼时真应该多谢谢他!”
沈丽予道:“是男是女?和堂姊说了什么?这样的能人,家住新州吗?可否请到家中做客?”
面对堂妹一连串的提问,沈兰心吃掉最后一块毕罗,平和地道:“我和那人也就一面之缘,日后大概不会再见了。你啊,别为我胡想这些了。”
沈丽予一下蔫了,嘟着小嘴。
沈兰心当然明白堂妹对这事激动的缘由,于是岔开了话题,道:“ 听你来信说,玉栀要定亲了?”
沈丽予猛地一下抬头,又来了兴致,道:“对!玉栀要和郭晚禾定亲了。堂姊你见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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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晚禾,一个不入眼的文官,竟然敢向赫赫扬扬的太师府求娶那家最小的女儿!
自以为和宋太师的儿子是同窗,熟络得很,整日地往人家府里跑,就是为了接近那宋娘子!
不止如此,那俏面的小郎君,经常在世家子弟当中混脸熟,不就为了能被看上,有朝一日得以攀龙附凤、飞黄腾达,真是城府颇深呐!
这样的话,在皇城传得满天飞,但无论别人怎么说,或说得多难听,都止不住这门亲事尘埃落定。
因为这是宋玉栀亲口答应的。
她告诉沈丽予,是猎场那日发生的事让她动摇了——当那股泥浪从山上翻涌而下时,是郭晚禾一下护住她,替她挡了许多飞落的碎石。加上后来兰心阿姊因柴顺的事大病一场,宋玉栀越想越心累,越想越心灰意冷。“我既没有你和柴英这样的好缘分,也不想像兰心阿姊最终那般痴情一场却成空,还是寻一个人品好的、对我好的郎婿,成一门两家都欢喜的亲事吧。”
她想了想又道:“晚禾说自己喜欢我很多年了,我看他真心不假,我也——不排斥他。那样好的人也许以后再也遇不到了。太师府不需要门当户对的亲事,父亲不需要儿女去高攀哪户人家,全都由我们的心性。我想了很久,还是认为应该答应晚禾的求亲 。”
沈丽予听完好友的话,没说什么。
宋玉栀瞧了她一眼,道:“你——不问问我吗?”
问什么好呢?沈丽予没有答案。她只是想起了玉栀这些年问庙求仙,对自己的婚事始终得不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为玉栀登门求亲的人何其多,选来选去,看来看去,时日久了,人总会累的。
选一个不差的熟人,胜过选一个不好的生人。
玉栀的想法不言自明。
沈丽予握着玉栀的手,道:“你想好了,就去做。无论你想怎样做,我都陪着你。”
玉栀莞尔道:“你很快就要出行西域了,怎么陪我?”
沈丽予即刻答道:“嗯——那就带上你与晚禾,我们四人一同去!”
玉栀道:“要是可以,我一定和你一起去看看外面天大地大。”
沈丽予挑眉,道:“怎么不可以?你愿意就成!”
玉栀垂下目光,想了想,道:“明日我就与晚禾定亲了。从今往后,我就不再是我一个人了。凡事也要看看他是什么想法。”
沈丽予玩笑道:“那就去问问他,要是他和你都愿意,我们便一同成婚,一起出发。哈哈!”
玉栀亦跟着她笑了。
阿温将明日定亲宴上玉栀要穿戴的首饰、衣物送进来,和沈丽予一同为玉栀试装。
沈丽予望向铜镜映出的绝色容颜,犹如一朵娇艳的、粉白相间的牡丹花悄然盛开,欲示于懂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