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乌兰布通之战最终以清军大获全胜,噶尔丹撤退而告终。
清军凯旋而归,拢共不过七百里路,太子亲自出城三百里相迎。
只因前一晚,康熙辗转反侧睡不着,一直在心里琢磨胤礽,把胤礽扰的也无法安睡。
【上回保成来信说想朕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这段时日通信少了不说,信里也不盼着朕早归了,这是把朕给忘了?亏得朕还想回宫后,好好嘉赏他这些日子的辛苦操持。】
胤礽睁开眼,无奈叹了口气。
何玉柱道:“主子您还没睡呀,明日还得早起出城迎接皇上和将士们呐。”
“或是……主子是嫌这烛火太亮了?奴才再去熄掉两盏。”
【朕让他亲自相迎,却没说在哪相迎,那小子不会偷懒只在宫门口等着迎朕吧?若真是这样就太不像话了。】
胤礽实在想不通,康熙为何总是把他往不孝、不懂事的方向想,难道这十几年,他这个皇太子当的这么不靠谱吗?
“再点两盏灯来。”胤礽彻底没了睡意,一翻身坐起来,拿了本策论平心静气。
【也不知那孩子得知朕要回宫了,心里高不高兴?这段日子没有朕管着,怕是心野了,回去后得想个法子把人拘在乾清宫才行。】
胤礽:!!
不是,凭什么啊?
他一没惹事,二没懒政,每日勤勤恳恳地处理朝事,怎就心野了?
还要把爷拘在乾清宫,这像话嘛!
胤礽气的很,此时就算看的是佛经也无法让他平心静气了,反手把手里的书往案上重重一摔。
“何玉柱!去告诉三阿哥,明日让他代孤出城迎接皇上,孤不去了!”
何玉柱:“……啊?主子,这可使不得啊,皇上特地交代让您亲自去,您不能抗旨不尊啊。”
孤就抗旨了怎么地?
反正在康熙心里他就是个不懂规矩的不孝子,心还野的很。
胤礽气的把拳头都攥紧了。
何玉柱端来一杯热茶给他顺气,胤礽瞪他:“狗奴才,你胆肥了,大半夜的让孤喝茶,存心让孤睁眼到天亮是吧?”
“主子恕罪,是奴才糊涂了,奴才这就让人给您煮碗安神茶来。”
“安什么神,滚去一边跪着,别在这儿碍孤的眼。”
胤礽气不顺,罚何玉柱去门口跪着,双手将茶杯举过头顶,一个时辰不许动。若杯子碎了或茶水洒一滴,就让他去辛者库刷恭桶。
何玉柱悲催的认命受罚,还不忘劝太子。
“奴才不知主子因何发怒,主子怎么惩罚奴才都行,奴才万死,还是要劝一句,万万不可让三阿哥代您出城相迎啊,否则皇上会怪罪主子的。”
何玉柱以死劝谏,把自己感动的哭天抹泪,鼻涕一把泪一把,还没有手擦。
胤礽嫌恶地瞪他一眼,“再哭,孤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当球儿踢!”
何玉柱住了口。
可胤礽耳边的声音没停。
【哎,是朕不好,怎能如此揣测保成的心意,那孩子在信里都说了,他最爱朕了。若知道朕如此多心,怕是要伤心了。】
胤礽拍桌而起:“晚了!爷已经知道了。”
并且非常非常非常伤心。
“主子,您知道什么了?”何玉柱顶着茶杯抽抽搭搭的问。
“知道你明个就得人头落地!”胤礽哼道,把何玉柱吓的直打颤。
【这个时辰保成应当睡熟了吧,不像朕,想他想的睡不着。】
胤礽:呵呵。
【不过好在明日就能见着了,害,朕也真是,不过两个月没见而已,怎就想成这样了。】
康熙兀自笑了起来,梁九功道:“皇上可是又想起殿下了?”
康熙:“你倒是聪明,你怎知朕在想太子。”
梁九功:“皇上您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呐,奴才跟了您几十年,您只有在起想殿下的时候才会如此啊。”
康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朕倒没发觉。”有这么明显吗?
“奴才怎敢欺瞒皇上,皇上与太子的感情可谓是天下万民之表啊,奴才日日看在眼里,不会看错的。”
康熙听罢十分受用,大笑一声,心里想的却是【如此说来,朕可得收敛着心绪,不能被人瞧出来,尤其不能让保成知道,否则他岂非更骄矜了,心里更不知会如何笑话朕呢。】
胤礽:?
【见到保成后,朕该以什么表情什么语气待他呢?嗯,不能过于热情,还需威严些。但如此,保成会不会觉得朕冷落了他?哎,真是令朕头疼啊。】
胤礽:“……”
能不头疼嘛,国事还不够您操劳,一天天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也不怕累着自个儿。
不过经过康熙的一阵碎碎念,胤礽的气终于消了些,大发慈悲地对何玉柱道:“罢了,那茶赏你喝了,起来吧。”
何玉柱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嘴唇不敢碰那杯口仰头把茶水喝了,随即起身给胤礽捏肩:
“主子,容奴才多嘴一问,奴才的脑袋保住了么?”
胤礽:“再多话,孤先砍了你手脚再砍你的头,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