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道:“丞相家族势力庞大,姻亲不知凡几,又有几人如郎主这般势力?奴在流民之中听闻过郎主大名,您参加起义军时,并未有人听说过您是谁的夫君,可大家还是信任您不是吗?”
阴仰澄被她捧得昏昏然,他不觉靠她更近,有些陶醉道:“美人儿,我真舍不得你……”
元凝慌忙后退几步,弱弱推拒,“郎主,奴不敢!”
她以为阴仰澄夫人是那种高大艳丽的女人,他必然不喜女人柔弱爱哭,因此一路装娇,还偷偷挤出几滴泪来。
哪知阴仰澄见她吓得流出眼泪,心里竟当真有些不舍了,怎么竟还梨花带雨的,连小鼻头都红了。
……若元凝此时能听到他的心思,一定恨不得扇自己一掌了。
后来几日,阴仰澄又来过几次。
他等那些仆妇离开之后过来,再避开姜娰,转到她的屋子里来。
她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五彩流苏帷帐,没有彩漆床,只有个竹塌可以坐卧。他日理万机,着实算不上闲适,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总想来她这里。
他一躺在那张竹塌上,就想睡,而他原本是睡不好觉的,这让他很惊奇。
元凝不怕他,他有所顾忌,并不敢强迫元凝做他的女人。
他来此无非就是言语逗她,他也知道她动不得,但他就是喜欢和她说话。
可能因她只是一个奴婢,温柔又听话,而他心里的话太多,又无处诉说。
一个非常沉静柔和的午后。
元凝还跪坐在铜镜前,往自己的额头上画形状各异的花钿。
阴仰澄从竹塌坐起,他方才做了个好梦,心情可说欢愉。
他望着镜中那张模糊的面容,和梦境里的神女融为一体,内心忽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饥渴。
那个笨拙的女子还在和手上的笔作斗争,她画的比之前好多了,然而还是不够精致。
“我来替你画,”他压下心头□□,嘶哑着嗓音沉沉开口。
女子愣了一下,又不敢直言推拒,“奴这就画好了!”她手上动作明显加快,想赶紧画完离开妆镜。
阴仰澄一把夺过她手中画笔。
元凝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阴仰澄一面看她,一边替她擦去那朵拙劣的梅,然后抬起她尖俏的下巴,认真描摹起来。
他将她的额当成了绝好的画布,细致描画。
元凝大气也不敢出,也不敢挣扎,生怕这阴仰澄起了什么心思,她确定自己不喜欢被人禁锢在胸前,如此近距离地画什么花钿,他喷出的气息氤氲在她脸上,他柔软的大袖倾泻而下,搭在她胸前,暧昧又煽情。
若是在从前,没人敢未经她允许就靠她这样近,可她如今什么身份,哪敢有什么喜不喜?惹怒了阴仰澄,她还能保得住清白?还能离开此处去复仇?
她只有忍着,美目一闭不再看他。
她的隐忍又是另一种风情。
阴仰澄摸了下她的眼睫尾,她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睫毛卷翘,眼尾细长,生得很特别,妩媚多情之姿。
阴仰澄心里叹了口气,继续作画。
阴仰澄一手好画工,不过几下就勾勒出一朵兰花,他在下面描了几个红点,红绿相间的花钿,显得她原本就嫩白如玉的脸更是娇艳欲滴。
“好了,”他拍拍元凝紧扭的双肩,“看看怎么样?”
元凝睁眼看向镜中,一朵兰花正盛开于她额间,她诧异地偷瞄了眼阴仰澄,一直以为他……他竟还会丹青?
阴仰澄脸上现出顽皮之色,正要揶揄她几句,只听外面阿秀沉稳的声音透了进来,“夫人要见女郎,仆妇已经在路上了。”
阴仰澄隐了欢喜,他知道丞相的信已经送到,他也该去夫人那里看看了。
“你先去吧,”他走到窗边,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花钿不要抹去,就这样去。”
说着开窗翻了出去。
……
尔氏还是如从前那般坐于榻上,她将信递给元凝,让她自己看。
“这是我叔父第一次给女郎的信,你自己看吧。”尔氏也觉得新奇,她不过将崔澈的美貌夸大了些,叔父竟有些等不及。他给自己的信中还附了封粉笺,是融入花汁做成的纸,叔父竟如此用心,倒让尔氏有些嫉妒。
叔父侍妾无数,可她从未见他对哪个女人上过心,何况还是素未谋面之人?
元凝颔首低眉,拆开信一看,“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寤寐求之,速来!”
听说丞相不怎么爱读书,能写出这些,已经尽力了。
元凝仰首,一脸憧憬羞涩之色,“丞相竟……哎呀!”
尔氏不知叔父写了什么,她也没兴趣问,叔父喜欢就好,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想尽快打发了她走。
元凝低眉顺目,软声求她:“夫人,我阿弟还在坞堡,您能将我即将去洛阳之事告知于他吗?当然,求您不要告诉他我去做什么,免得他担心!”
尔氏颔首,“这是自然,你阿弟宇文坞主会照顾好他的,尽管放心就是。”
她总觉得崔澈今日更美了一些,便将她拉过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因她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