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火焰会,卡铃、卡依就请陆笙来屋后刚修好的池水里泡泡,去去一路的风尘。其实这池子早就发现了,可当时没钱修。
不过她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以前都是在屋子里洗,忽然要去室外泡她还是需要些心理准备。
卡依知道她的顾虑,吹了几声哨,请三只莺鹂站岗,毛茸茸的小鸟在那啄食豆饼,它们的站岗薪资。
陆笙心里觉得这有什么用?但最后心还是一横,洗!
“陆笙,听说你留在县里做了阿克夫人?”卡铃靠在石头上问陆笙,石头一直被水体温热着靠上去很舒服。
“是叫县令夫人。”卡依纠正姐姐。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陆笙听得懂!”
“嗯,去年年底成的婚。”陆笙还挺惊讶的,阿木凌跟这片黑寨也没联系,怎的她们都知道自己嫁给了崔息。
卡铃闻此面上笑容灿烂几分,卡依看姐姐的模样眉宇之间却有几分无奈甚至是哀愁。
陆笙读到了,但是不明白。
“是桐吾差人打听的,他一直留心你的下落,黑寨越来越好以后他本是要同你说亲的。”卡铃开门见山道。
“我不会绕弯弯子,所以直说了,我喜欢桐吾,将来要做他的阿克夫人,同他一起把黑寨管好,就算你还没成婚,我也会去跟桐吾讲的。”
卡依在旁边说了句:“你瞧她这个气势!我跟阿姐说做有情人哪是这样子的,要两个看对眼才好,她这模样就像去打猎一样,眼睛跟火炬似的。说话口气好比七月里的太阳,一下出来,烫得你无处躲。”
卡铃给她泼水,又轻轻点一下妹妹的额头问:“那犀木若是有顶喜欢的人,但人又不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我,我打得他往野猪泥坑里钻!”卡依一下面孔涨得通红,说完又惊恐地看一眼陆笙。
“哈,现在有你们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了!”卡铃挑眉。
陆笙把自己身体下沉,让水面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她们俩吵闹泼水实在太厉害,与其鼻子里呛水不如直接沉下自保。
但是卡依下面一句话叫陆笙差点呛死,她问:“陆笙,听说北人有什么房中术,讲男女交合的,你会吗?”
“这是养生术,不全是取乐的。”陆笙稍微判断了一下她的目的。
土人这方面有点儿像先秦,三月三春来时相会,带着一种原始的天然。
情动便是情动,是春夏秋冬一般的自然萌发、变动。
“再泡一泡就起来吧,我听见好多脚步声。”说完卡铃又跟陆笙解释,“今年的火焰会别的寨也要来,看看我们黑寨的模样……”
那怪不得桐吾要皱眉头,人一旦多起来事情就复杂,说不定这回还要举办些什么比赛互相比比强弱。
卡铃与卡依在火焰会各自有职责要完成,换完衣服就离开,她们互相挽着手唱火焰会的启歌。
她们唱,别的屋子前也有人接,声音四面八方地传过来,风又送来更远处的歌声。
天边一抹未消散的阳光,失去阳光的暗色杜鹃在歌声里摇曳。
陆笙觉得仿佛像演唱会,只是听歌的人是左右山坡的绿草、鲜花还有飞鸟。
哦对,还有她这个外来者,她站在屋前静静地听,直到天地失去最后一束光。
夜色降临,火焰节便要开始,火把在远方一粒又一粒的亮起,黑寨睁开了属于它自己的眼睛。这节日是土人最重要的节日之一,一年要过两次,桐吾那句为她过的纯属玩笑。
陆笙去隔壁屋借了一束火光,把屋子里的灯点起来,今天的火都要点阿克亲自取的,是为传福。
是无比温热的明亮的火光,陆笙盯着看了许久,以至于闭眼的时候还有一片残留的灯影。
虽然她答应了桐吾去火焰会,但没说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坐在这里也算参加吧,陆笙朝着窗外看,山上星星点点,像天倒影在这片黑色大地。
看得久了陆笙换了个姿势,她支着下巴对着墙发呆,能感觉到心里的焦躁像毛刺似得一点点明显起来,想法略过都被剐蹭出裂痕。
这份焦躁主要来自于行李,陆笙知道里面有崔息放的东西,她瞧见秦厌搬上去的。
想到那天她不由站起来,左右走两步最后脚步一跨上了楼梯,“噔噔噔”地带着烛火同行回屋。
他到底放了些什么呢?
陆笙擎着灯火打开其中的小木箱查看,几封信躺在里面,是老庄和阿木凌的信,最上面的两封她没看过,其他的她都看过。
信一直放在壁炉上,因为她常常要拿出来看看,也没有避讳过崔息,想来他是那个时候注意到的。
再去翻包袱,里面是丰娘为自己准备的衣物,还有薄披风。
她翻,再翻,继续翻。
发现了桂花糖都没有找到崔息给自己的属于他的特殊物件。
陆笙心里生出一股闷气,像信誓旦旦能得五颗红心的小朋友发现自己一颗都没得,虽然自己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好,但起码给一颗呢?
对生出这样情感的自己陆笙觉得异常,甚至惊恐,这不该是自己的感情!
怎么会有小孩子一样的无理取闹,怎么会感情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