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笙这些天每日都被沈管事喂安神汤,但她没一个觉是好的,有时候是因为噩梦,有时候是因为不知道哪里养的鸡,叫声嘹亮得很。
她向府里婢子仆役都打听过,他们都说不知道是谁家的,但被吵醒的人不少,还有人因为这只鸡吵架。
陆笙兴致勃勃地问吵什么,仆役说吵的是怎么做它好吃,是清蒸还是红烧。陆笙听了直摇头,不行,太缺乏想象力,阿木凌那道木姜子泥壳鸡才叫特别呢,她又随口给这道菜起了个诨名,凤凰涅槃失败版。当然,如果站在鸡的视角,应该叫烈火地狱版。
陆笙醒来的时候崔息又已经去县衙办公,也不知道他是效率低还是真事多。
有时候陆笙睡着了他都没来睡,醒了人已不见踪影,只有微微温热的另一边床告诉陆笙,他昨夜曾睡过,温热的衾被不断将他身上的檀香味散到陆笙的鼻尖。
在床上滚了几圈,陆笙估摸着她收的那些东西今天应该齐全了,于是马上爬起来。今天她一定要决定要告别安神汤并正式开始养地!
穿衣服的时候她又感慨,宅内主妇这种自由职业实在太容易因为一时心境冲撞而失去时间表,一不留神就要养成自己那一副懒骨头。
想了自己她又奇怪崔息,一个四年后要出家的人怎么还如此积极入世刷政绩,不是不想晋升么?难道对口不对心,在跟自己说瞎话?也不像,他有点真话不全说,假话全不说的意思[1]。
厨间门口,陆笙遇到沈管事正在那喊人搬东西,她看到陆笙过来关心地问:“夫人想吃什么?新买了几种酱菜,若夫人爱吃羊肉,我再差人去买。”
“我自己做吧,沈管事吃了吗?没吃我也给你做一份,就是今天想做煎饼,不知道吃不吃得惯。”陆笙说着就开始找东西,旁边的两个婢子有些慌乱,夫人也不说要什么她们只好站在一边。
沈管事施以眼神,两个人婢子走出去后她耐心地对陆笙说:“夫人,以后要准备什么叫婢子去准备就是,您这样她们是为难的。”
“嗯,多谢沈管事。”陆笙从善如流,心里却想:建自己的小屋子果然迫在眉睫。
独属于自己的屋子啊,想想就美!她又做梦,计划要是以后慢慢攒多了钱就去大州府买屋子,然后时不时就去看经变,坐在茶博士那听八卦,再顺手编几个故事换茶吃,爽!就是有些寂寞,可……呸呸呸,这早上脑子怎么还有颜色。
“阿灵、阿椒,准备一斤麦粉,一个铜盆,再来些洋葱还有肉馅,火等会儿烧。”陆笙朝外面吩咐下去,声音中气十足,两个婢子点头称是。
沈管事觉得陆笙孺子可教,露出欣慰的笑容,又提了一嘴家中翻建的事,说匠人已经在处理木材,夸陆笙眼光好手段巧,弄来的木材根根都是顶好的,还免去了阿郎与当地乡绅酒席间推杯换盏的应酬低头之苦。
她又说:“娘子,到时我叫人出些花样给你瞧瞧,你喜欢什么样的尽管挑,不管是花还是鸟与鹿这些匠人都会的。若娘子能说动阿郎画,那更是极好,阿郎是精于画技的,一些寺院主持还会亲自来请他去画壁。”
陆笙注意到沈管事突然对自己改了称呼,感觉应该是亲近的意思,又想她似乎在循循诱导自己,要多对崔息笑,又要他继续创作,很像心理疏导手段。
“嗯,我会的。有劳沈管事。”陆笙看着两个婢子忙碌时不时躲让一下。
“到时候这厨间会加大,娘子就不会如此不自在。我一点儿也不苦,只要阿郎和娘子好好过日子,我做什么都是应当的。”沈管事难得感慨一句,说完脸上又重新换上看不出情绪破绽的笑。
陆笙好佩服,沈管事要是在现代,高低是一个霸总,不知疲倦,懂得用人,调度有方,情感策略无一不佳。
又和沈管事聊了几句,陆笙终于挽起袖子开始做饼。
麟国和唐很像,主要的碳水来源是小麦和大米。永平镇自从前朝由铜矿兴起以来大量的北方人来此居住。迁徙又带动了这里的百姓耕种小麦,但是种地这事也是技术活,所以这里小麦的质量参差不齐,官宦人家常吃的麦粉是从州府那运过来的,香味浓郁粉面干净。
当然,价格也很高。
为了对得起这高价,陆笙仔细地掂了一下面粉的重量,然后小心地加入适量清水揉面,她的技术还不到家,根本不如老庄,经常面多加水,水多加面的。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阿灵见沈管事走了便跟陆笙攀谈起来,她性格活泼些,陆笙又经常和她们聊天,所以并不很生分。
“麦煎饼,你们吃了吗?没吃待会儿分你们俩一个!”
“谢谢夫人!”两个人异口同声,大家都知道夫人做饭好吃。
揉完面便要醒面,这个天气醒面慢一些,陆笙就让阿灵在灶台生小火,铜盆放附近,上面盖一块夏布。看着这璀璨发光的铜盆子陆笙都有点想抱一抱,因为它看起来贵贵的很可爱,一定能换好土地,好土地又产粮食。
抛开愈来愈古怪的想法,陆笙叫她们帮忙看着铜盆子,自己则拿了砧板开始切洋葱末。只是洋葱什么都好,就是切了容易哭。
秦厌来厨间寻摸吃食的时候就看到三个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