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缸,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被欲望污染。
有多少人是完全按照父母所规划的道路毫无偏差地长大,人生如轨,但行驶人永远是自己。
“年轻气盛时每个人或许都有过这样的想法——也许他们什么都是对的,但我只想错一次,错一次我选择的路。”
华玉真听完后眼泪再也克制不住汹涌而出,仿佛心里什么东西崩塌掉了。她捂着嘴小心宣泄着,连哭声都是隐忍的,就如同她的前半生。
戴鸣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在他的印象里华玉真一直是沉静的,除了与师父争执那次之外从来没有过那么外露的情绪。
他想安慰她,可表达不是他的强项,戴鸣只能死死抱住华玉真,就像小时候挨骂后闹情绪时她抱着自己那样。
华玉真哭了好久,这几天手机被收走了她很少上网,直到前天出门买菜时邻居投来怜悯的目光她才觉得不对劲,打开电脑后天都塌了。
哭声渐小,最后,她抬起头坚定地看着陈又白:
“我要做些什么?”
……
何况时忘记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睁眼时已经下午六点了,她被饿醒的。
打开房间厚重的窗帘透透气,可一拉开发现天空已经黑透了。
瑞士的太阳就如同在这里生活的人民,下班时间都特别早,只要到了固定点马上收拾东西消失,绝不拖延。
于是,在这个宁静宽阔的小镇,何况时感受到了黑夜带来的一丝寂寥,落寞的晚风牵绕着她的呼吸,周围安静一片连个鸟叫声都听不见,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住了好些天她还是更喜欢国内,此时她疯狂地想念着国内的一切,想念着国内的外卖,国内便利店的速食,还有国内的朋友家人们……
犹豫着该如何解决掉今夜的晚饭,冰箱里还有房东女士送的白葡萄酒,何况时决定予以一顿丰盛的晚餐搭配它——可冰箱空空如也。
正失望着,门铃响了,何况时以为是房东赶紧去开门,门打开时屋外却站了一个风尘仆仆赶来的男人:
“师哥,你怎么在这?”
何况时错愕地看着周景然,对方轻笑着想拍拍她的头,可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我可以进去吗?”
她这才看见,不好意思地接过了他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食物,还有一些国内才有的速食。
现在,食物,速食,朋友,就都有了。
何况时开心极了,方才点点的多愁善感全被抛在脑后,从橱柜里拿了两只高脚杯倒了满满当当的葡萄酒。
哪有人倒酒把杯子倒满的?周景然并不提醒她,他和小师妹都不是那些在乎虚礼的人,自己喝得舒服就好。
周景然把袋子里可以直接吃的蛋糕和烤鸡拿了出来,就听见何况时追着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里?”
周景然挑眉:“我喜欢这里,以后打算在这里定居了。”
“真的假的?师父知道吗?”何况时当他在开玩笑,本来医馆的大夫就少得可怜,周景然要是再走他老人家不得哭死。
周景然却没回答,他清点着食材问她:“吃火锅吗?”
“吃吃吃!”何况时疯狂点头,她太想念中餐了。
俩人都是会做饭的,几下就把锅底熬好,菜摆得整整齐齐。俩人面对面的坐着,屋里温馨的暖光似乎透过玻璃窗将暗夜照得发亮。
“cheers——”
周景然含笑摇摇头,配合地举起酒杯轻轻碰撞,盛满的酒精晃动着洒到了桌子上,俩人却并不在意。
何况时喜欢安静,可当她真的一个人生活了好久,又害怕起孤独。许是好久没有见到小伙伴了,话变得比平时多。周景然多数都在听着,一边听,一边烫好了肥牛夹到她的碗里。
他们聊了很多,何况时一不小心喝了好多酒。只记得从小时候她不小心把墨水洒到师父的笔记上甩锅给戴鸣,聊到上个月苟师哥家新添了个女宝宝。从江城什么都好就是气候太恶劣了,聊到要是在瑞士定居她一定要在这里开一家外卖公司。
有关最近网上的热搜何况时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但他今晚什么都没说。他既没有向她追问事情的真假,也没有任何安慰。仿佛只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她昏昏沉沉的,好久没有喝得那么醉了。身边的人贴心的不去提那些事情,可大脑偏要唱反调,她又想起陈又白了。
“混蛋……”
周景然看见对面的女人满脸通红趴在桌子上,显然已经醉了。他这才卸下脸上的笑容,眼睛里全是汹涌的克制。
他轻轻摸着何况时的脸,她的脸很烫很烫,烫的周景然手有些微微的痒。紧接着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带着些惩罚的意味。睡梦中何况时吃痛不自主地轻呼了一声,周景然赶紧松开,表情有些懊恼。
从小看到大的小师妹,竟然趁他不注意,偷偷喜欢上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