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烈!”
尖锐的女声在殿前炸开。
皇帝回头,谢如兰冰冷的目光如刀割一般刺了过来。
皇帝眉头拧起:“你怎么来了?”
谢如兰不回答他的话,只是先他一步捡起地上的剑,剑上血迹斑斑,顺着剑刃流到剑柄,染红了谢如兰的指尖。
就是这样一柄剑,她亲眼看着它刺向了谢君意。
她不敢想如果这柄剑刺入谢君意的身体里,她会有多痛苦。
谢如兰只是想想就红了眼睛,她将剑对准了他,眼神尖锐,宣泄着自己的愤怒:“你刚刚把剑对准了谁?你想要用它杀谁?”
皇帝与谢如兰面对面站着。
面对谢如兰的质疑,皇帝目光凝重,语气无奈:“太子刺杀朕,安阳帮助太子造反,朕不得不……”
谢如兰气笑了:“不得不?哈哈哈哈……你就这么痛恨谢家吗?我也是谢家人,你为何不先杀了我?你先杀了我啊!”
皇帝望着她:“兰兰,你知道朕舍不得,朕爱你。朕可以保证,谢家消失之后,朕就封你为后,让你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一阵嫌恶涌上谢如兰的心头:“呸!”
皇帝这话属实膈应到她了,谢如兰冷笑不止:“夏侯烈,你扪心自问你自己爱得是谁,你说你爱我?呵,别骗自己了,你既不爱那大殿中供养的牌位?你也不爱我。你爱你自己,你只爱你的权势地位。封我为后?真是可笑至极。”
皇帝皱眉:“你怎么能这么想,你我夫妻二十载,你如何能不信我?”
“信你?你还知道你我夫妻二十载,哈哈哈哈,夫妻二十载,你给我喂绝子汤?夫妻二十载你给我下毒?夫妻二十载,你举着剑要杀我的君意?”
皇帝脸色一变:“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是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谢如兰眼尾上挑,眼中寒气乍现。
“你听我解释,你的毒我……”
谢如兰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话:“夏侯烈,我不信你。呵,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谢如兰眼中愤恨凝结成了怨毒,她将剑往前送了几分抵住皇帝的胸口:“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莫过于在二十五年前的除夕夜在断桥放了那盏莲花灯!”
皇帝心中一悸。
他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为什么……”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若那晚我并未出门,若那晚那盏灯并不归我,是否我就不会救下那个不会凫水的少年,是否我与他就不会走到这种地步……”谢如兰痛苦万分,哪怕有一丝可能,都会让她喜悦不已。
可是那一切都是妄想,现在才是现实,真是让人感到残酷的现实。
皇帝像那不可置信的神色变成了嫉恨:“你还没忘记他?”
谢如兰微微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从未。”
她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啊……
幼时一见终身误,青梅竹马两相欢。
他会偷偷逃出宫中看她舞剑,会放尽豪言让她做巾帼将军。
他会在她生辰那日,用生疏的手法为她做一碗长寿面,他会把手烫得通红,偷偷地藏起来不给她见。
他会在乞巧节舌战群儒为她赢下京城中最美的那一盏灯,会陪她在断桥许下一个又一个心愿。
他会……
不自禁她已双眼含满泪花:“夏侯烈,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你怎么配让我忘记他,你怎么配让我忘记他?”
“怪不得,怪不得你常常望着那颗梅花树发呆……是了,他送给了你一颗梅花树,从此你看梅花树,这颗是他,那颗也是他。”
皇帝的掌心蜷缩,他咬着牙,像是要把那口牙咬碎了一般:“可他已经死了,得到你的是朕!”
晶莹的眼泪从她眼角滑落:“所以他从不愿入我的梦,是了,我也不配,我嫁给了挫他骨扬他灰的男人。阿煦……”
皇帝双眼猩红,不知是嫉妒还是愤怒,他全然不顾面前横着的长剑,只向前握住谢如兰的肩膀,嘶吼道:“夏侯煦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得到皇位的,得到你的,都是朕,都是我夏侯烈!”
夏侯煦?
谢君意猛地看向二人。
她曾经听过他的名字,在父亲的书房里。
前朝太子夏侯煦,一个极其富有贤明的太子,他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文治天下,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与寻常百姓同住一屋,同食一饭的美事。
原来,他就是姑姑心中的少年郎!
谢如兰冷笑:“你除去谢家也好。若非为了谢家我怎会委身于你,那你就除去谢家吧,我正好去陪阿煦。夏侯烈,愿你死后能与你的惠慈皇后团聚,而我,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愿再见到你!“
皇帝浑身一震。
他踉跄几步,面色惊怒:“你威胁朕!”
“我谢如兰于你不过是一现的昙花,采下后便已经无用。我怎么能威胁到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呢?”谢如兰自嘲一笑。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可以自由了。
二十几年啊,她足足这样过了二十几年啊,那种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