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那仿佛从深渊中散发出来的寒气缓缓爬上夏侯越的瞳孔,他面上却无一丝表现,反而勾了勾唇:“哦,你看出来了啊。很巧,孤也看出来了。”
他的眼神森然冷漠,让洛诚心里一惊。
洛诚战战兢兢:“殿下准备怎么做?”
“他既递消息给孤,不就是在此威胁孤吗?他要告诉孤要么反要么就乖乖的等着被废。”夏侯越冷笑着,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洛诚只能猜测他话里的意思,试探性问起:“殿下难道真是想?”
他看向夏侯越,眼中惊疑不定。
可夏侯越不想说的事他不会再提,夏侯越直接下了逐客令:“回去吧。让孤再好好想想。”
究竟想什么他也不说,只能洛诚自己去猜。
洛诚只好起身告辞。
但洛诚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他,忍不住劝慰道:“殿下,无论您在想什么。须谨记,万不可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似劝慰也似警告。
夏侯越没有回答。
洛诚只好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等洛诚脚步声完全消失不见,夏侯越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终于动了动头。
他仰头望着房梁,语气冰冷:“怎么?上去就不想下来了。”
他刚说完,那原本空空如也的房梁上不知何时竟挂了一片白布,白布之上瀑布一般的黑发倾泄而,密密麻麻。
在昏暗的宫殿中竟十分可怖,任谁见了都会心尖儿一颤。
可是夏侯越除外。
他冷漠的望着房梁。
直到一双白皙的手从黑暗中映入灯光,纤长的十指从黑发中间均匀拨开,露出一双带着恶劣兴味的眸子。
少女对上他的眼睛,笑得明媚至极:“夏侯佩佩,你猜猜本郡主是何时到这儿的?”
夏侯越不答。
谢君意见他这个闷葫芦不说话,嘴一撇。
想吓人却没吓到人让谢君意感觉没了意思,便一个后翻从梁上翻了下来。
长长的黑发从夏侯越眼前扫过,少女稳稳落地。回眸一笑百媚皆生:“你这般无趣,本郡主嫁给你可真是倒了大霉。”
“巧了。孤也是这样觉得的。”
夏侯越漫不经心的回道,手却拿上了刚刚放在桌上的信。
谢君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轻盈又调皮地一转身从夏侯越眼前闪过,再定睛一看,他手中信早已落入少女手中。
谢君意从他手中轻轻取走信,自觉地看了起来:“哎呀,多过时的消息了。这和本郡主说得一点不差嘛。”
说着又塞入夏侯越手中。
夏侯越捻着信,语气意味不明:“孤曾经想过,他应有三种计划。”
这个“他”不言而喻。
夏侯越知道,谢君意也知道,便无人疑惑。
谢君意嗯了一声,夏侯越不用说她都知道是那三种,这与她之前的推论不谋而合。
谢君意像个好奇地小姑娘,手背在身后在书房转着。
时不时闻闻香料、摸摸花瓶、看看文房四宝。
夏侯越望着她跟蝴蝶采花一般翩然的身影,继续道:“但如今应该只剩下一种而已。你告诉或不告诉孤都不重要。因为孤一定会知道。不是你就是其他人。”
自见了这封信,谢君意就知道,自始至终被算计的不止夏侯越还有她。
皇帝明明可以放过谢君意,却让谢君意也成为了他计划中的一环。
真是一点机会都不想放过。
不过所幸——
“有时候是早一刻还是晚一刻,是本郡主还是其他人,结果可能大不相同。”谢君意眉眼弯弯。
早知道就能早应对。
世人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是她与夏侯越。
夏侯越想来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也许你是对的吧。对了,你找孤有何急事?”
谢君意摸摸夏侯越的书桌,回头:“本郡主是来告诉你关于那幅画的事情的。”
“结果呢?”夏侯越便顺势问道。
谢君意看向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根一根地竖起手指:
“第一,那幅画确实画的是洛柔。”
“第二,洛柔确实是惠慈皇后。”
“第三,洛柔是刚刚那老头的妹妹……”
夏侯越愣住,不知道自己该消化哪一句话。
原来那画像真的是惠慈皇后。
原来洛柔就是惠慈皇后。
原来洛柔还是洛诚的妹妹?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他们都姓洛啊。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夏侯越想起了兵部尚书的脸:“那兵部尚书是……”
“若不出意外,应该是你的亲舅舅。”谢君意还没有说完。
他的舅舅?
夏侯越怔怔的看向谢君意,眼中情感生生灭灭,最后只留下几分苦涩。
同时,谢君意也在他眼中看见一丝他不该有的动容。
夏侯越与谢君意不同,他自小野蛮生长,刚知事的年纪学会的第一个词不是爹娘,而是克制。
身旁一直陪伴于他的洛诚是他的亲人,这种事对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