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孩子,在那之前她还有很多事想去做。
半天没声音,裴云庭自顾自道:“忘了,得先成亲。”
“……”
裴萝清楚看见他嘴角正挂着一抹坏笑,这才明白过来:“裴云庭,你是故意的!”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喊了他的名字。
完了。
裴云庭眼神陡然间变了,比窗外的天色更暗,简直就是漆黑一片,有什么涌动翻滚着,裴萝吓得停了一瞬。
她放低声音:“我不是故意的。”
眸间阴云露出些许日光,看似雨过天晴,却隐隐酝酿着更大的风暴,裴云庭收回目光,不再吓她,裴萝忙挪去窗边看雨,冰凉水汽扑来,减去些许滚烫。
裴云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里是她清瘦的背影:“叫的这么顺口,看来你平日里,定是在心里天天这么叫我。我知道你仰慕我,却不知竟已到了这种地步。怪不得这么瘦,原来是相思所致。”
裴萝:“?”
裴云庭已起身朝她走过来,她躲闪不及被他圈住,按在窗边,不敢转身只能背对着他,任他抱着。
裴云庭微低下头,贴着她的脑袋,裴萝一霎屏住呼吸。
他肩宽臂长,自身后拢着她并未紧贴,即便如此,她整个也不得不缩在他怀中。若是袖子扬起,她会被遮个严严实实。
“不用相思,阿萝,我在你身边。”他低声对她呢喃。
“我……”一开口,裴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坏了,词不成词,语调也变的沙哑,她道,“我忙得很,才没有时间相思。”
“没有,没有。”裴云庭蹭她的头发,“是我在相思,三个多月,日日相思。”
或许不止三个多月,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她生的心思,是前世她十五岁时,如今是今生,她已经十七岁,实在太久。
“我知道你有你的志向。”他看向远方,“去做你想的,成婚之后不急着要孩子,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方才只是逗你罢了。”
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他想先把她养好,再慢慢与她说他们的孩子,并不打算急于一时。
裴萝沉默不语。
“大晏山川湖海众多,大晏之外也有很多别的地方,寒瀑飞潭,高山大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若你想,将来挑个你最喜欢的地方安家。”
话音落下,裴萝也不开口,对着窗外伸出一只手,透明雨滴落在她洁白光滑的手臂上,冰凉一片,顺着滑下,滴落,回到原来的轨迹。
银镯也落了水珠,悬在她腕间。
她蹭着他转过身,抬起双臂,搂住裴云庭的腰,脸贴在他胸前。
手下男子健硕强劲的腰肢连带整个身体瞬间僵硬,随即伸开手臂将她拢进怀中。裴萝手臂上方才沾的水便在他背后,缓缓渗进布料深处。
怀抱很宽大,在微冷的雨天格外温暖。裴萝闭上眼睛,嗅了一口他身上熟悉的带着淡淡兰花的气息。
裴云庭背后微湿,发觉身前也湿了一小片,低头看见裴萝浓密睫毛上沾有水雾。她抽了一下鼻子,他心里跟着一疼,抬手欲关窗。
“冷吗?”
怀中人猛地摇头不许他关窗,也不说话,整张脸深埋在他胸前,把一颗眼泪肆无忌惮地擦拭在他绣有火麒麟家徽的前襟。
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掉眼泪,但此刻的模样分外无助,如破碎的水珠,裴云庭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能把她合拢,慢慢道:“不想去吗?那便留在芹川吧,离老师近也方便去看望,还是你想留在京城?”
“都行,只是你最近都没有熏香。”裴萝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动动鼻子,喉间溢出几个字,“不香了。”
“回去就熏,以后天天熏。”裴云庭想起她喜欢他的熏香,接口道。
几声被挤压的轻笑传来,裴萝松开手,眼角泪痕未干,仰面道:“好。”
雨已经停了,天边挂有一道彩虹。淡淡的七彩色一一排列,组成一道彩桥,通往遥远的另一侧天际。
“我也想起一件事,不是什么大事。”裴萝幽幽吐出几个字,又抽了几下鼻子,“你大我那么多,你都二十五了,我才十七,如此说来,你也不算吃亏,倒是我比较亏。”
“……”
裴云庭眼神倏地冷下来,不再理她,茶也不喝了,坐在桌边生闷气。
“王爷?齐王殿下?”裴萝叫了半天,得到一句回应。
哼!
她眨眨眼,开口道:“裴云庭,我饿了。”
叫叫叫,叫上瘾了?
裴云庭仍不理她,冷着脸起身,开门去叫伙计过来送些饭菜过来,背后裴萝从容地端起茶杯,小口喝尽杯里剩下的茶。
茉莉花茶,很香。
真的很香。
一路上互不搭理,别别扭扭回到家,门口几个侍卫模样的黑衣人围上来对裴云庭恭敬行礼后,面向裴萝:“我等奉皇上旨意,特来接裴萝姑娘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