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谢渊好歹抓了谢寰去下棋,弈宁也被迫舍了中觉,在一旁观战。
按照习俗,女儿归宁天黑前要离府。弈宁连着几日都未睡足,观了两局就有些坐不住了,长辈面前,又实不好歪着躺着。看着太阳已经开始西偏了,便说要回王府。秦氏虽十分不舍,但亦心疼女儿,好一番嘱咐,又是泪水涟涟,弈宁总算是上了马车。
一路上昏昏欲睡,靠在丁香怀里,只恨不得马车里能搭张床就好了。
正待奔入梦境之时,马车突然停下了,似还有人在说话。朦胧之间听到丁香在耳边唤她:“王妃,殿下来了。”
弈宁强睁开眼,便见车厢门已打开,萧川骑马正立于车外。油光水滑的黑色宝驹,颈项处汗水淋漓,倒映着傍晚的霞色,竟是一路疾驰而至。
“殿下这是也要回府吗?”弈宁倾身往前,笑着问。
却见萧川面色不虞,拿不准他因何事不快,只好又笑地殷切了几分,声音更轻了,道:“殿下可是忙完了,今日可辛苦?”
萧川还是不答话,弈宁实在不知究竟是哪里又得罪了他,明明早上分开时还好好的。此刻,只觉得脸上的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终于,萧川开口了:“不是叫你等我去接吗,怎的自己先走了?”
弈宁微怔,她不是说不必他来接么?
却也不好反驳,只道:“殿下公务繁忙,岂敢真劳动殿下来接。谢府距离王府亦不远,我自己回去也是一样的。”
萧川依旧面无表情,定定看了她一眼,轻“嗯”了一声,方道:“我还有事,你自回去吧。”
说完,一提缰绳,便纵马而去。
弈宁望着远去的人影,不禁有些郁闷:这是怪自己没有留在谢府配合他再演一场夫妻恩爱的大戏,专程追上来质问自己来了?
经此一闹,弈宁虽然还是困得狠,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回到王府已是晚膳十分,她方想起,刚刚忘记问萧川要不要回府用晚膳了。好在午膳吃得多,她也不太饿,索性先沐浴更衣,顺便等一等他。
这一等,就又是一个多时辰,眼见着连下人们都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派去打听的婆子方回来说,前院也不知道殿下现在人在何处。
“殿下一向极少在府中用膳,出入也没个定数,是以若无专门交代,外院亦不知殿下行踪。”婆子躬身道。
弈宁气闷,心道这人习惯可真不好,既不说自己去哪儿了,到了膳时,也不知道派个人回来知会一声。叫人干等着也不是,不等也不是。
原本没有睡好就有些头疼,这会儿更是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简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突出来了。
也顾不上其它了,弈宁叫人传了饭,又命灶上留些饭菜于蒸笼里,预备着万一萧川回来了,能及时端上来,便自顾用了饭。
——
长夜静谧,星河璀璨。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衬的这夜更加宁静。守夜的小丫鬟看见萧川,正要行礼进去通报,却见他一摆手,已自顾进了屋,赶紧闭了嘴,却也不敢继续假寐,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接着守夜。
弈宁已经睡下了,屋中留了一盏单支烛台。萧川在屏风外脱了外衣,就着昏暗的光线,看到博古架上多了许多小玩意儿。
缠枝牡丹翠玉熏炉、紫檀玫瑰雕花盆景、镂空鎏金熏香球、青玉琉璃樽。。。。。。还有一些萧川叫得上名字却猜不出用途的小物件儿。他屈指在一柄织金美人扇的扇面儿上弹了一下,便去沐浴了。。。。。。
撩开幔帐,床上的人睡得十分安稳,一把青丝泻于枕上,衾被紧裹。
萧川看着看着,心中突然就有些恼:昨日自己也是这个时辰回来的,这凝晖堂当时灯火通明,仆婢穿织。今日倒好,除了守门的婆子和丫鬟,半个人影儿也无。不等自己也就罢了,他都回来这许多功夫了,她竟然还睡得雷打不动。
合着这是恩也谢了,门也回了,用不着自己了,连样子也懒得装了?
再看看那裹成蚕蛹一般的人,萧川揉了揉眉心,折身去箱笼里又取出一条衾被,这才上塌躺下。
弈宁醒来时,才看到身侧多了一条被褥,明显是有人睡过的。心里有些懊恼,明明睡前一直提醒自己不可睡的太死。怎得这人是何时回来的,又是何时起身的,她竟全然不知。
“殿下是何时走的,怎的不叫我?”弈宁问。
丁香替弈宁打开还裹得紧紧的被褥,轻声道:“殿下今日未出府。奴婢原本要叫您的,殿下说不必,还说午膳后有事要与您说。看样子,是要在府中用膳,奴婢已经吩咐灶上预备了。”
弈宁点头,也不去猜萧川究竟要说何事,左右到时候就知道了。
果然离午膳时辰还有不到半刻钟时,萧川进了院子,丁香赶紧传话摆饭。
萧川在军中待久了,吃饭不惯让人服侍。菜上齐后,就将一帮子丫鬟都赶了出去。
他与弈宁相对而坐,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吃。一双素白玉手握着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他面前盏中。他看了眼,夹起吃了。刚抬手,一只肉丸子又放入盏中,他略一停顿,还是又夹起吃了。吃完正欲再次举筷,一块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