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话:“太妃一心为太皇太后祈福,择日再与长主说话。”
双方车驾向相反方向离去,傅楚楚越发觉着不对劲。
那杨太妃平日里温声细语,对宫里的几个孩子皆是关怀备至,眼下傅楚楚上前亲问,她绝不会只让一个宫人回话。即便是去给太皇太后祈福,不至于虔诚到连回句话的心思都觉着不敬吧。
她深觉不可思议,却也忆起阿婆从前的音容笑貌。左右她今日得闲,同去大慈恩寺给阿婆祈福也算尽她一份孝心。
真是见了鬼了,傅楚楚见了鬼也并未在这场祈福中见到杨太妃本人。
傅晨本已定下当日夜间举事,杨太妃先去给大慈恩寺给太皇太后祈福后再至吴王府探望儿子,才更为合理。可是她心中忐忑,忧心亲子,自然就没了心思亲去大慈恩寺。
谁也没料到路上遇到了傅楚楚,且她穷追不舍,一直跟来了大慈恩寺。
傅楚楚深感纳罕,上前询问为何不见杨太妃。这个侍女是一直贴身侍奉杨太妃的人,非常沉稳,尤其她此前已经被杨太妃许下了事成后把她赏给吴王的天大好处,自然尽心尽力为那对母子卖命。
这时她和傅楚楚说,今日才一出宫,杨太妃就听说了吴王从马上摔下来了,然而今日是早就定下的给太后祈福的日子,太妃不敢耽搁,又放心不下亲子,这才让宫人按时入寺。
傅楚楚听罢,心中不安。那宫人恐怕她生事,便以太皇太后疼爱长主为由,劝她留在大慈恩寺中代杨太妃为太皇太后祈福。
傅楚楚心中犹疑,却也只能留下来祈福。
一番诵经和参拜结束后,宫人劝傅楚楚回公主宅,她则要去吴王府侍奉杨太妃回宫。
傅楚楚既然知道傅晨受了伤,不去探望自是不好。
那宫人道了声:“长主仁善。”到了吴王府门外,就示意众人扣下了她!
至此,傅楚楚终于明白了这场祈福中的疑点所在。
先帝只有一位公主,傅晨也只有一个阿姊。他只夺下紫宸殿,不想动傅楚楚。
“二大王,现下可不是仁慈之际,何况只是拘禁长主,这时万不能分心!”
傅楚楚当即斥道:“傅晨,你混账!太妃糊涂我不怪你,但阿爷临终前的话你都忘了吗?你不配为先帝儿郎!”
傅晨到底不是从小就长了一颗狼子野心,此刻被她这一通骂,要说没有一丝后悔那是不可能的。然而事已至此,毫无退路可言,他终是咬牙切齿冲傅楚楚道:“等我进了宫,往后你会是大卫最为尊贵的长公主!”
“我呸!谁要你的施舍!”
她一向是个有气就撒的人,不过她还要再说,已被吴王妃团了帕子堵了嘴:“带下去!”
公主宅的兵到底是有远远跟随且觉不妙的人,这时立刻快马加鞭往丹凤门赶去。
晋昌坊在朱雀大街以东,第三街街东从北第十一坊,的确距宫城较远。傅楚楚跟随杨太妃的人马前往大慈恩寺,又是上香,又是祷告,颇费了一番功夫。如杨太妃正常折返回宫,天也就黑了。
冬日昼短夜长,街角的鼓声传来,宵禁就要来了。
紫宸殿内,傅祯不再发烧,身上就有力气了,不过咳疾尚不见好,总是躺着又难受,干脆又让冯全捧起棋谱,他则对着上头步骤弈棋。
媛媛哄着鹦奴用了膳,便让保母抱他和傅练一道去玩了。而后,她就莫名心慌起来,有些坐立难安。
傅祯抬眼看她,不免揶揄:“皇后心火又旺了?一会让尚食局添一道糯米桂香藕,可降心火,改善烦躁。”
媛媛不爱搭理他了,此刻却道:“陛下更宜善加保养。”
傅祯点头道:“等朕好了就……”
话没说完,王顺慌慌张张入内回禀:“公主宅的人说,长主去了吴王府后就再没出来。”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以致傅祯忿然道:“岂有此理!”
媛媛听罢纳罕,立刻问:“何故如此?”
王顺干脆道:“可宣那人入内回话。”
待听了那人言简意赅的回话后,傅祯扔下了手中棋子。
媛媛忽然想起前两日贺贵妃提到的杨太妃欲出宫为太皇太后祈福的旧事,便着人去问:“去看看杨太妃回宫了没有?”
傅祯哼出个齉齉的鼻音,立刻就道:“她既出宫去了,又怎么舍得回来。”
媛媛忐忑不安地攥着手看他,惶然道:“是妾疏忽了。”
“你这么说,朕岂不是也要自责。那日吴王进宫,朕特意让他去给太妃请安,岂不是成全他们母子密谋。”
媛媛大为无语,他却没心思和她斗嘴,而是立刻宣了喻柬之入内。
嘉定二年,先帝托孤的两位辅臣欲把后宫妇人和幼帝当做雕像供起来,傅祯也是和喻柬之商议如何拿下那两位奸臣。
可是那两个位极人臣的宰相只想要他的权,且是只身进宫,抓获之后立刻处死,事后注重稳定朝局即可。
然而,傅晨此番操作必定想要的是他的命!
傅祯和媛媛能轻易想到左右金吾卫必然已经彻底倒向了吴王,至于其他卫大将军,傅祯的确不知他们在他病的这小半年里如何交通如何密谋,因而也不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