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就去了。
媛媛年纪不大,酒量却不差,不然当初也不会和傅楚楚说要去带她去胡姬酒肆。然而,或许是宫里的酒比较纯,她和傅祯喝了三杯后就觉着有些喉咙有些烧。
捱到宫人撤走了残羹,她越发觉着身上乏,一想白日里被太皇太后拘在弘德殿写了许多桃符,这会就更想回去歇着了。何况杜尚宫跟她说过,这几日要好好休息,否则除夕守岁和元正大朝会受不住。她不想在这等大典上失仪,此刻就和傅祯说:“多谢陛下赐宴,妾告退了。”
手肘处却是一紧。
媛媛有些疲惫的神情看向他时,他的手就松开了。
王顺扫了一眼,本该就此回避,偏是预知下文,竟然胆大包天地看向那两人。圣意如何,他笃定地猜到了九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却被这两人弄得别别扭扭,他看过后又想笑又着急。
“陛下还有事吩咐?”
“皇后。”傅祯唤了一声,就停顿了。
媛媛看着他,不解其意,却又在期待他说些什么。
他不大喜欢皇后的点就在这,不察圣意。
然而他今日又觉着他得赏她点什么,于是问:“你今日,身子爽利吗?”
当初陛下对顾娘子存的什么心思,王顺至今清楚,现如今陛下问出这么一句,实在不容易。好在这话是说出来了。只是王顺没敢松气,而是睁大了眼看向了皇后。
这时媛媛却觉着,划过她喉咙里的酒仿佛被一只无形手利利落落拽了个干净,人当下就精神了。
她僵僵指了指傅祯的右臂,低低道:“可是……圣躬违和。”
傅祯当即对她的体贴表示赞同,点了点头,又微微一笑后说:“你回去吧。”
前头铺垫了这么多,转眼间一句话就把人打发走了。王顺的后槽牙就快咬碎了,心也突突地跳,鼻孔里的气就冲了些。
偏是皇后提了“圣躬维和”,王顺实在不便劝说,像是不顾着龙体一样。
好容易要成了的好事,就黄了。
皇后离开了紫宸殿。徐莹已备了醒酒汤,妥帖端进去后,发现傅祯却很没形地歪在罗汉床上,似靠非靠,似躺非躺,没受伤的左臂也搭在了额头上,那样子,好像喝多了酒很头疼。
徐莹走得近了,柔声道: “请陛下用醒酒汤。”
这时,冯全来换王顺的差,师徒俩才在外间有个交接,却听里头哗啦一响。几人正奓着汗毛要进去一看时,又听到了衣帛撕裂声。王顺步子顿住了,冯全和秦通险些跟他撞上,尔后三人默默退在了廊下。
“不是殿……”冯全话没说完,就被秦通捂了嘴。之后俩人都耷拉下了脑袋。
王顺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接下来就毫无顾忌地吹起了冷风。他闹不明白这俩人了。
傅祯从小是被人捧大的,为的就是讨他高兴。想那郑淑妃和徐莹侍寝时多半是颇解其意。
方才面对顾皇后,他主动的话都问出来了,竟还不肯放下身份。当初他能纡尊降贵地白龙鱼服私见陈家娘子,到了自己的结发妻子跟前,反倒有诸多顾忌,简直让人头疼!
再说皇后,她已经顶着寒风来了紫宸殿,为何就非得回含凉殿?圣意如此明显,她偏说顾及圣躬,圣躬伤的是手肘又不是……唉!郑淑妃已经有了身孕,她当真半点都不急吗?
王顺头大,被冷风一吹,就疼起来了。
可冯全不说又急得不行,他总害怕徐莹放肆,有朝一日皇后因此赏他一顿板子,于是冲王顺道:“不如师父去和杜尚宫说说,请她劝劝皇后,兴许就好了。”
兴许吧。
媛媛重新回到含凉殿,沐浴后便在榻上干干躺着。关心归关心,伤心归伤心。
她把情绪分得细,细到她回味起来有些头晕。
她很喜欢他,也很想见他,还想和他说话……可天子至高无上,并不屑与她吐露分毫内情。
女人的细腻与敏感在她胸腹间搅得难受,最后在喉咙里化作一股悔。
从转身出殿那一刻她就在后悔,这会想来,那股悔意便增大了。她并非扭捏作态,是真真切切害怕与他有肌肤之亲。可是身为人妻,身为皇后,这事不可避免,她需要坦然面对。
然而那日几乎暴虐的情形再度撞向她脑海时,她怂包地缩起了身……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只怕还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