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陈娘子后彻底放下了,可是除了调取顾家娘子户籍外,傅祯就没了下文,眼下太史令得了圣人手书,多半是要借太史令之手,胡编个天象异常,于主不利的说辞,进而迫顾家娘子出家。
他不敢确定这事是否为真,却能火速报去了弘德殿,太皇太后亲自审问了太史令,之后盛怒。
王顺能留一条命在,那是太皇太后开恩。
于是,他又劝傅祯:“仆有幸侍奉陛下也近十载了,这些年看着陛下长大,越发清楚陛下知道了太皇太后的不易,如今实在不必为一介女子的婚配过分遗憾而与太皇太后失和。既然顾家女得太皇太后青眼,陛下不为别的,单是为着让太皇太后高兴几天,也不该不思饮食,倘若圣躬有了违和,太皇太后岂不又要心疼?”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傅祯再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他已和阿婆说得清楚明白,而他傅家也不差顾娘子一顿口粮,阿婆留她在宫里他不会再反对,只是别打旁的主意!
又过三日,不知情的媛媛照旧把新抄的佛经拿到正殿请太皇太后过目,依然得到了夸赞。
至于她想出宫归家的话,依然没胆量说出来。上次见到师兄,应该辛劳他给阿婆说一声接她归家去。想到这,她倒是很期待再见师兄一面。
恰逢傅楚楚也来了弘德殿请安,太皇太后便想着,既然媛媛和咸宜合得来,让她去珠镜殿陪着咸宜也是不错。
即便太皇太后深觉可惜,却也只能割爱。好在皇室之中尚有适宜婚配的子弟,她既喜欢媛媛,将来照旧给她相看郎君,往后还是一家人。
就在这时,青岚着急忙慌地进了进殿,行至太皇太后跟前,耳语几句后,已见太皇太后沉了面。
媛媛和傅楚楚相视一眼,很是识趣地退了出去。
傅楚楚叹道:“也不知又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送上来了。”
媛媛回眸看向从殿内退出来的宫婢,再想到方才太皇太后的面容,那颗心,又莫名其妙揪了起来。
弘德殿正殿的殿门被关得严严实实。青岚仔细说来:“原是郑国舅去平康坊进奏院送别灵州刺史,无意间听到了坊间百姓议论顾家的闲言碎语。想是……想是太史令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局,或是他受惊过度失了分寸……长安城中……这才生了这等谣诼。”
平康坊内的进奏院,是地方在京设的办公之地,坊内也有达官显贵之宅院,更有闻名全国之妓馆,倘各地官员知道了,不消一月,天下便知道了,而那些出入妓馆的人也会把消息散播得全长安知晓。
天家历来是万民表率,天子德行操守绝不可染瑕,所以傅祯做下的事,即便有错,也只能严格保密,唯一不让人说话的法子,便是赐死。而王顺是个内臣,一生所求不过是圣人宠信,自然不敢胡言乱语,留他一命也算安抚了傅祯。偏是百密一疏,太史令那里的火,终究是没有纸能包住。
太皇太后重新找出那张写着媛媛的四柱八字:壬戌、癸卯、丁酉和辛丑。
一刻钟后,她说:“去请皇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