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能要这一块糙米饼子。
喝一口水可以，因为这个东西大家都有。
饼子不行。
小齐观鱼手里的饼子是凉的，还有点硬，不像是现代那种美味饼子，能够散发诱人香气，糙黄色十分朴实，甚至也不具备色香味俱全的色。可在温饱成问题的村里，这一块饼子弥足珍贵。
能够吃上一口，非常不得了。
小齐观鱼拿也不是，放也不是，这太贵重了，有点烫手了。
他很认真道：“我不能要诶。”
老人家问为什么，他一板一眼讲，大家吃饱饭已经很不容易啦，他吃了，爷爷就少了，糙米是要钱钱买的，他不可以要。
老人讶异，一个小娃娃竟然想到了这一层？这娃娃看着才一岁多吧？
老人蹲下了身，和他平视：“这是大人要想的事，你为什么也会想到？”
小齐观鱼惊奇，老人家身体竟然也不错的样子？至少蹲下很自然，他还以为就他祖母身体倍棒，祖父很硬朗呢。
看来村里还是有老人家和祖母祖父一样棒棒。
小齐观鱼很自然回答：“因为大家都是这样的呀。”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张家叔叔说吃饱饱很难，李家婶婶说这个月又要见底了，还有哪哪家叔叔婶婶还有点饿。
所以他才知道，这个糙米饼子有多珍贵。
在吃不饱的时代里，食物就是最贵重的礼物。
他可以讨一口水喝，却不能接受老爷爷家里一小块糙米饼子，因为这可能是爷爷一天口粮的一部分。
别看他人小，吃的不多，可是他还是会吃掉一点。
他吃了，老爷爷就少吃了，这样不好。
老人家很少见到哪个小孩子会观察这些的，颇有些惊奇，尤其是小齐观鱼看着就一点点大，其他小娃娃这个年纪，不是吃就是玩，话都不能讲成这样，更别说民生大事。
他只是一笑：“吃吧，我还不至于只有一块饼。”
“没必要有负担。”他把糙米饼子放进小娃娃手里，“只是偶尔做了一点，平时很少吃，正好用来迎客。”
小齐观鱼听出来了，老人家有文化：“迎客？”
老人家眉眼都和蔼，发须皆白，雪还逊三分，看得出来平时打理得很好：“来者皆是客，哪怕是小娃娃，哪有主人不招待的道理？既是待客，那用饼待客又有何不妥？”
小齐观鱼眼睛亮亮的：“哇，爷爷是不是读过很多书？”
老人家感兴趣问：“你还知道读书？”
说起这个小齐观鱼就来劲了，那当然啦，他超懂的！
他可不能让老人家觉得他是文盲！
小齐观鱼为了证明自己，可是摇头晃脑开始瞎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书不要紧，反正他能编，什么冷门，讲什么，总不可能老爷爷也知道。
老人家认真听完，才发表意见：“前些日子我恰好读了《浮物志》，里边有一句我还记得。”
紧接着，老人家就这一句开始讲，小齐观鱼惊呆了，怎么还真有这本书哇，他瞎编的哇，怎么可能真知道里面有什么内容？
老爷爷不仅讲，还问他记不记得，小齐观鱼绷不住了，左一句应该，右一句也许，最多再来一句可能……吧？
也不知道糊弄过去没有。
小齐观鱼开始汗流浃背了，坏了，装到老爷爷专业领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