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的声音,像是一股风似的,吹过耳畔。
他睁开眼对上天花板,灯罩表面粘的什么鬼东西。
为什么还嵌着几张扑克牌?
这个视角,他好像睡在了地板上,头顶着一根硬硬的木头,是床脚柱……么。
而且有一种像是天敌般、熟悉又很可怕的被盯梢感。
夏油杰:“……”
他转动宛若生锈的脖子——有点落枕——就看见五条悟瞪大双眼,像是捕捉到猎物时的全神贯注,让从未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的夏油杰一个激灵。
不好,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了。
夏油杰刚要让悟把手臂挪开,五条悟还带着奶油的脸蛋上露出凝重。
五条悟另一只手缓慢地放在嘴边,无声地作出嘘声。
“昨天辛苦你亲自跑一趟……还听话吧……对,这边都是孩子和单身汉,也没办法照顾她们。”
两个大男孩长手长脚,互相压着对方,面面相觑。
“我帮你弄了季度补助和奖金,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
五条悟歪头,眨着长睫毛的眼睛,抬抬下巴。
怎么回事?
夏油杰努力睁大眼睛。
为什么会肯定他就一定知道原因啊。
听着像是拜托别人照顾什么。
两人继续安静地听着千禾杳打电话。
“我想也是,不过还是要注意她们的意愿,毕竟之前的经历……是的,我在考虑她们要不要上普通学校……”
上普通学校?五条悟的手指动了动。
电话那头的对方似乎也对这点进行提问,千禾杳听后说:“因为会对伤害过她们的人产生畏惧或者报复心理。要抚平孩子们的伤痛,让她们明白,世界并不是都是施暴者……”
而且,孩子们也不可能永远离人群,避世隐居。
随后千禾杳惊讶地说:“啊,她们真是这么说的吗,是美美子?很有主见的小姑娘呢。”
这里听懂了。
那对早就被他们忘记到脑后的双胞胎女孩。
五条悟心虚地转过头,挠着脸,昨天光顾着庆祝,又抓耳挠腮地想尽办法阻止和杰单独相处。
完全忘了这事。
他偷偷地斜眼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则是终于抽出一只手,放在宿醉而隐隐作疼的脑门上。这会功夫,两个救出来的孩子已经被接走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冒出愧疚的负罪感。
这边千禾杳又联系上跟着自己跑了一趟的司机。
“加班费已经汇过去了……是的,又有生意……”千禾杳禾和对方商量下一个合作,“这次对付的都是普通人,有几个比较棘手。”
夏油杰张开嘴,无声地说:“对付普通人?”要做什么事情,要用棘手来形容对方?
这下轮到五条悟无辜地眨眼,表示不知道。
千禾杳接下来拨打的电话用时都很短,连续联系了几个人,而她身后的呼吸声都已刻意压低,变得异常安静了。
想必都已经反应过来,是行动前的动员准备。
她露出微笑,站起身,施施然走到床边,让他们听得更清楚:“加薪?当然了,如果这次成功,还能给你当正式咒术师的机会。”
挂掉电话,千禾杳俯瞰他们:“两位同学,可以起来了?”
五条悟仰面朝上,和她对视,笃定地说:“你联系的不是正规的术师。”
“没错。”
夏油杰被千禾杳干脆利索的回应愣住了。
千禾杳朝夏油杰弯起眉毛,连眼里都含着笑,全然不似昨天在高层会议上的冷酷,也不似后来在校医院的淡然。
或许是反差割裂明显,夏油杰反而感觉一阵寒意涌上,打了个喷嚏。
五条悟似乎没有兴趣继续追问,揉着压扁的头发坐起来,更关心后背的触感,揉着肩膀,嘟囔道:“谁踩了我一脚。”
他起身甩头,自来熟走到柜子前,折腾一晚上的衣服经过长时间的压揉,紧贴身体轮廓,勾勒出身材。他随手将短袖脱掉,露出强壮又精瘦的身躯,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向落地窗的女人。
“你不避让下吗?”五条悟含糊地说。
千禾杳打量着他,说:“这里是夏油同学的宿舍吧,不回去找衣服换洗么。”
五条悟伸进衣柜,随手拿出一件整齐叠放的白色短袖:“有什么关系,我们两个的衣服可以互穿的。”
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继而毫不含糊地上下扫视,抽条的身材终于停缓,骨架覆盖着刚好的肌肉,没有任何累赘,千禾杳对此流露出对美的赞叹和欣赏。
五条悟:“……”
他默默走回来,弯腰将薄被扯上夏油杰的胸膛。
他垂着头停顿了下,把被子直接盖上夏油杰,把他整个身子都包裹起来。
夏油杰不相信自己竟然被他包成个粽子:“……悟?”
这是打算要闷死他么。
家入硝子被再次吵醒,便听到千禾杳欢快地笑起来:“硝子,男孩们要起来洗漱了,我们回去吧。”
家入硝子对男孩们的脸与身材已经心如止水,看着屋内一片混乱,庆幸还好不是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