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禾杳含笑地看着他努力起身。
家入硝子拿他没办法,只好将枕头摞起来,让他靠得舒服一些。
夏油杰吃力地抬手,摸上缠绕绷带的胸口,咳嗽了两声:“悟呢,我被他送回来了吗?”
真不错,双方都在第一时间关心对方的现况,让千禾杳为处理案子更有了信心。
“是的,不过他现在情况不太妙,高层要我在你醒来时立刻带你去报道。”
千禾杳观察他的状态,虽然是询问,却带了点强势的催促:“现在能下床么?”
家入硝子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夏油杰尚且虚弱,艰难起身,发现身上的校服已经变成了条纹的病号服,简单的动作让他已经冒出冷汗,期间他还朝双胞胎努力挤出笑容。
菜菜子紧张地看着他,低头朝他的手臂吹两口气。
“痛痛吹走。”
家入硝子忍不住说:“也不急于一时吧,夏油还是病人。”
千禾杳无奈地说:“没办法,五条家家主催得紧。若是关键人证不能到达,恐怕高层也没办法直接给五条同学定罪。”
夏油杰的脚够到拖鞋,抬起头,眼里讳莫如深,定神望向千禾杳,嘶哑地说:“定……罪?”
千禾杳知道成了。
“我们边走边说吧。”
高专建筑内的障碍通道很少,轮椅多有不便,夏油杰召唤出一只矮腿牛角模样的咒灵,被驮负着朝总监部设立在高专后方的总部大楼移动。
走过大半的高专校区,还有几个路过的人停下来,远远望向他们。
夏油杰的反应有点大,全身紧绷。
尤其是千禾杳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下意识召唤出一只咒灵,一个黑洞中,咒灵奇形怪状的脑袋正冒出大半。
千禾杳并不在意地瞥它,接起电话。
“泉美泉?”
“科长还没到下班就走了,说是等会儿的汇报都让您来全权处理。”
千禾杳微皱眉头:“我不是说过要他签字的吗?”她让泉美泉务必留下对方,对方的印章在她这里,但是案子需要他的亲笔签名。
夏油杰听到那个泉美泉尴尬的笑声,然后说科长家里出了急事,留下已经签过字的空文件。
“行,我这就过来。”
他们穿过长巷,走进庄严朱门,这些建筑都是颇具年代的老古董,之前想要批准改建未被通过,所以至今都是最老式的电梯。
千禾杳将电梯的铁拉门合上,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动静,电梯厢缓慢地攀升。
在通往最高楼层的期间,千禾杳才终于为夏油杰解释。
“你昏迷期间,五条同学承认在处理灵异案件时,将你不小心卷入攻击范围,同时让两民村民丧命。”
夏油杰低声说:“这不是悟做的。”
千禾杳平静地说:“我知道,调查组已经查出事情真相。”
夏油杰说:“那我去高层,是接受处罚吗?”
“你想多了。”
千禾杳望着他不解的神情:“五条同学讨厌高层,我想问问你的看法,你也讨厌高层领导吗?”
“如果你是说他们老顽固的思想的话,我觉得哪里都有。悟有他讨厌的理由,我并不觉得这种讨厌有什么不对。”
被夏油杰这么一说,倒像是年轻一辈讨厌年老一派的代沟而已,很常见,没什么稀奇。
“这件事是否是你做的,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五条同学认为,你不该被高层的人处分。”
夏油杰吃惊地说:“什么?!”
“换句话说,这个案子并不重要,”千禾杳坦率地说,“术师性命的宝贵,当遇到普通人和案子紧急情况冲突时,可率先放弃普通人性命,这是咒术界的潜规则。”
培养一个能上阵杀咒灵的术师,尤其是宝贵的术师,实力、经验和绩效都是珍贵的,在范围内,能允许一定的案子失误率。
如果这两个术师还是特级的话,更不在严厉处罚的范畴内。
“御三家虽然支撑起整个咒术界,掌控着高层,但是三家之间的关系也存在复杂联系和历史矛盾问题。五条同学似乎没有和你说过家族的事情吧?”
夏油杰没有否认,而是说:“所以,这牵扯到三家了。看来我更应该还原事情真相,让悟不要为了我被牵扯进去。”
也真是个犀利的人。
“不是这样的,而是——”千禾杳带着他往前走去,“你已经在漩涡中,五条同学不想让你被牵扯进去。”
千禾杳让夏油杰停下,于是夏油杰见她走进一间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文件,一个年轻女人在千禾杳耳边嘀嘀咕咕,对方看到夏油杰,微微诧异。
千禾杳回来了,夏油杰淡漠地说:“这点时间够你解释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