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缘起
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
谢安与张文荷的因缘,大概便是从他租赁张家的房屋便注定好了。
起初,谢安只是贪恋张家这点家的温暖,将张文荷也只是当妹妹看待,谁知近水楼台,日久天长的相处着,倒生出些别样的情愫来。
这些都是后话。
便说眼下,张文荷每日要去集市上卖豆腐,谢安恰好也要早起去衙门,见小姑娘推得费力,自然要帮上一把。往往他一抬胳膊,轻轻松松便帮她将摊车推到了集市上。
张文荷心中感激,每次必会盛一碗热腾腾豆腐脑给他,待他喝完,这才开始一天的生意。
邻里之间互相帮助,这本也没什么,何况谢安如今还赁着张家的房子住,关系上还比邻居更近一层。
然而市井之间,最容易滋生的便是空穴来风的流言蜚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看他们俩的眼神开始变得暧昧起来。
大家背后你一言我一语,大多数都觉得张文荷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更有甚者,甚至觉得张文荷是被谢安所迫,毕竟这位谢捕头一身的匪气,看着着实不像什么好人。
市集上传的有鼻子有眼,两个当事人却然不知,这场面实在是有点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谢安在张家住的委实舒服,时不时有种老母与小妹尚在的错觉。他心里贪恋这丝温暖,对张家母女便越发的好起来。
这日,谢安下值早,张刘氏还未做好晚饭,张文荷便端了些点心来前院,“晚饭还未做,谢捕头先吃些点心填填肚子。”
如今正是盛夏,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虽没走几步路,张文荷却热的额上冒汗,脸颊红红,看着甚是可爱。
谢安心中喜欢她这副小女儿情态,便冲她招招手,从井里捞出个绿油油的大西瓜,笑道,“让你娘先别急着做饭,且去拿把刀来,咱们先将这西瓜吃了。”
如今谢安已经在张家住了三月有余,时常也会带些点心水果给他们加餐,这本也没什么。然而这西瓜,却叫张文荷触动了情肠。
以前父亲还在时,到了这样炎热的夏季,每隔三五日,家里也会吃一次西瓜。虽然用不起冰,然而将西瓜放在井水里镇上半个时辰,也是很解暑的。
想起逝去的父亲,又想到自己这一年来所经历的风刀霜剑,张文荷不由红了眼眶。只是这情绪很快便叫她压下去,她勉强答应一声,转身便往内院去拿刀。
谢安分明看到了眼中的泪水,却并不道破,只是听着院中一声声的蝉鸣,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家母女的情况,他就算以前不清楚,如今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衙门里的人早就给他说了个底朝天。简而言之,张家这对母女,也是苦命人。
等她们过来时,谢安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他接过刀便麻利的将一个瓜切成几块。
他见张文荷虽吃着瓜,依旧神色郁郁,心中不知怎的有些不忍,便指指脸上的刀疤问,“你们可想知道我这脸上的刀疤是怎么来的?”
跟他相处久了,张刘氏早已不再怕他,闻言笑道,“早就想问,只是怕你不高兴。”
“这倒无妨,不过说来倒是话长。”
原来谢安原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家里生意虽未做到皇城去,却也算是富甲一方。可如今奸佞当道,世风日下,又哪里有良民的活路。
当地狗官见财起意,随便找了个莫须有的罪民,便将谢家抄家问罪,判罪流放。
家中小妹年幼,母亲体弱,流放不过半月便一命归西。谢父放心不下儿子,撑着一口气扛到流放地,也一病不起。
押送他们的差役根本不顾他们死活,每日里对着谢安非打即。仿佛他们每日鞭打的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而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便是谢父病死那日,他们还强逼着谢安做了一日的工。等到谢
安推开破烂的门,看到咽气的父亲时,当下便再也不管不顾,拿了一把破刀便冲到那差役房里,一人一刀将他们捅了个对穿。
谢安脸上的刀疤,便是那时与差役搏斗时,被其中一个差役用剑划的。
那两个差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死在一个被他们每日打骂的小孩手上。
杀死那两个差役,谢安只觉浑浑噩噩,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后面又发起高热,不知不觉便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已经被带到了土匪的山寨中。
他刚开始也十分害怕,然而见寨中多有老人和小孩,大家对他都是慈眉善目的,慢慢的才接纳了他们。
原来这些人并非一开始就是土匪,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没办法才反了的,这可是真正的官逼民反。
而且这些人原先都是良民,便是现在落草为寇,也并未干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便是抢劫,也只抢那些为富不仁的大奸商,有时候甚是还会将抢来的银钱换成粮食,悄悄的救济山下的贫苦百姓。
百姓们也对他们心存感激,渐渐的,越来越多活不下去的人携家带口前来投靠,这土匪窝便越做越大,俨然成了另外一个村落。
至于他为何会脱离了土匪窝,后面为何又会成为捕头,那可又是一番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