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毫不知情的胤禛于宫外恰好遇见被众人围在中间恭维的贾政。
推杯换盏间,虽维持着文人清高,眉眼里却是挥散不去的喜意。
因贾元春得宠,不少走不通太子门路的人寻上贾政,几番运作下,贾政又重回工部任了员外郎,确实春风得意。
想着那日贾宝玉的唐突与几次三番想要邀玉儿入贾府,因办差出宫的胤禛放下端起手中酒杯,跨步上前,“政公竟在此处。”
已有些醉意的贾政见着来人,赶忙作揖,“见过四贝勒。”
“政公何须多礼,我这几年并未在京,听闻府上哥儿衔玉而诞,颇有文采?”
贾政谦虚一句,一旁吹捧之人早将从未见过的宝玉夸出了花来,简直就是文曲星在世。
“既如此,不知可否一见。”
贾政哪里敢拒绝,忙引着人入轿进府,胤禛只道私服出访,无需惊动全府跪迎,只得听从的贾政忙派人唤宝玉。
正与湘云挑花汁染信笺的宝玉听闻老爷那有请,想着近些日子常被唤去听满耳朵的经济仕途,心里便不自在。
挥手道:“既有老爷陪坐,又喊我去作甚。”说着,宝玉唤着湘云再添些花汁。
湘云笑着添过花汁,“既老爷请你,必是看你能宴客呢。”说着,湘云摇着扇子直笑,“想必也是要瞧一瞧你的罕物呢。”
这倒不怪湘云如此说,近来每每被唤去归来,宝玉都忍不住大倒苦水。
“什么罕物,我说姐姐妹妹都没有,偏我这污浊之人得了,又被那满肚子禄蠹的人瞧着言些不知所谓的话,好好的玉都成了蠢石,要来作甚。”说着,宝玉伸手便要解玉。
袭人赶忙上前拦住,偏头问:“今儿来的又是什么人?”
那人忙道:“听闻是四贝勒,点名要见二爷。”
才刚解玉的宝玉略一愣神便被袭人将项圈摆好,一叠声的唤着祖宗我的爷,好容易帮着换了见客的衣裳。
书房内
贾政早已说的口干舌燥,心中暗恼宝玉竟还未到,门外小厮禀报,“宝玉来了。”
胤禛转着手上玉扳指,眼皮一扫便见一团红色冲了进来。
“宝玉见过四贝勒,见过老爷。”作揖起身的宝玉一抬头。
只见那胤禛面如美玉,目似明星,闲淡的坐在圈椅中,整个人透着一股疏离,似高山冰雪,听闻其狠辣无情的宝玉一时不由看痴了。
这四贝勒当真生的一副好相貌,心神荡漾间宝玉不由再度想起那日对林妹妹的惊鸿一瞥,如空谷幽兰,同样不可攀折。
并不知宝玉所想的系统看着宝玉发痴,忍不住开喷。
【我呸,见个长得清秀的就挪不开眼,色中饿鬼!警幻和你都好大一张脸!】
胤禛笑一声,“令公子倒真生了一副好相貌,不知读了些什么书?”
贾政才想开口,便被胤禛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只好拿眼神瞥宝玉。
被唤回神的宝玉感受着来自胤禛的威压,再不敢唐突,却因那句好相貌有了片刻遐想,随即夹紧身子,道:“不过才读了《大学》、《诗经》、《中庸》。”
玉儿早在六岁时读完《四书》,便是小十五也早已读完《大学》,这等胡乱排的顺序,胤禛便知眼前人并未读完《中庸》。
未免有欺负弱小嫌疑,胤禛转一下扳指,“既读大学当知明德、新民、止于至善为学之三纲。”
下首宝玉垂手应一声是。
“我且问你,何以明德?”
一旁贾政心中暗定,还好不是古怪刁钻的问题。
这等开篇明义的问题,清清楚楚写在了第一篇,只要略略读完,哪怕是背诵原句,也能答个上来个七七八八。
那宝玉果然道:“程子曰: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但为气禀所拘,人欲所蔽,则有时而昏;然其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故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以复其初也。”①
这番关于四书的注解一出,贾政不由长呼一口气,记得倒是牢靠,脸上不由带出一抹欣慰。
便是坐在上首的胤禛也跟着略一点头,受到鼓舞的宝玉双眼一亮,接着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容世人生于天地,然世事蒙蔽,受擎于人事,不得展我才学,明珠蒙尘、玉生石中,皆是如此。”
胤禛端茶碗的手一顿,竟将自己比作天生美玉,却被限制一方,还真是好大的脸。
便是系统都不由愣住,这脸皮,真不愧是大脸玉!
一旁刚还满脸欣慰的贾政沉了脸,这话,怎么有些不对劲……再听听。
并未被叫停的宝玉心下激荡,“窃以为,既要明德自当先去蒙昧……开石琢玉非玉之所能,非能工巧匠不可,拭尘与珠自由华彩还与君。”
宝玉朗声道完最后一字,正等上首之人回应,一旁的贾政扑通一声跪地,“四贝勒,宝玉小孩子家家满口胡言,还望您莫要计较。”
当年便是因战队,自家到手的侯爵直接成了一等将军,他被困于工部多年不得施展,便是科举都再不能参加。
况且太子乃明君,一个才封了贝勒毫无势力的四阿哥怎能比。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