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失魂落魄走在街上,脑海中全是刚在雅间内所看信中内容。
瑚哥儿落水与夫人难产竟是人为,那可是荣国府的当家主母与爵位继承人,谁敢!
信中嘲讽字句扑面而来。
如今荣国府是因贾母尚在撑个门面,他只有一等将军头衔,贾府内库实权在二房手中,便是仅剩嫡子也养在二房跟前与之亲近,心生疑窦的贾赦不禁开始怀疑当年。
那时夫人再度有孕,他听从第一次对他和颜悦色好母亲的话,跟父亲去了京畿大营,妹妹大婚时,一切尚好,再归却是夫人与瑚哥儿的死讯。
瑚哥儿贪玩落水被救不及时,夫人则因此消息难产血崩而亡,沉溺伤心中的他并未多想,也因不想看到刚出生的琏哥儿,由着贾母带走。
待浑浑噩噩的贾赦回神,贾珠是满府夸赞的读书苗子,延请名师,琏哥儿却是不喜读书,只有一二分机灵。
此后种种,贾赦如雾里看花,他只记得每日喝酒玩乐,再后来便由着母亲做主续弦邢氏。
一句邢氏出身低微,理不得家,管家权便一直在二房,他恨母亲偏心,又深知当年一事自己前途尽毁,也自暴自弃听之任之。
而今,琏哥儿已娶妻,却依旧帮着二房料理家务,并未有半分实权。
信中那个捧杀的故事浮现脑海,被当正经继承人培养的贾赦心中怒火丛生,一时发泄不出,抬脚便入瓦舍。
也是凑巧,台上正唱着一出不知年代的某地乡绅家两个儿子为夺家产,小儿子夫妻暗中残害有身孕的大嫂与小侄子,偏那腹中胎儿命大,在乳母的呵护中慢慢长大却认杀母仇人为再生父母。
然这出戏只半折,正停在小儿子一家要长房将污名背上。
酒入愁肠,贾赦只觉自己与那曲中人一样可怜、可悲,压下去的怒火再度喷发。
他废了,凭什么儿子也只能靠着二房过活。
混不吝的贾赦直奔荣禧堂,满嘴骂骂咧咧,有人拦上去便是一脚,吓得满府吓人不敢上前,却又不能置之不理。
只好去搬贾母这尊大佛。
“贾老二,你给老子滚出来,说什么清高,你舔着脸住当家人才能住的荣禧堂亏不亏心。”
刚下衙归家,满心不快的贾政哪里听得这个,只他死咬一个孝字。总而言之,有本事,你去寻母亲,他不过是遵从母命。
“老子才是荣国府当家人,你……”并未有任何线索的贾赦绝非傻子,只揪自己当家人身份与让贾政搬出念叨。
被扶着赶来的贾母正正好听到这一句,怒斥道:“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当娘的!”
自小听话的贾赦酒气散去大半,刚起的怒火也散去大半,只还满心不甘。
“我也是承袭了一等将军,这贾府难不成我说了不算,一切都要听他贾老二的?!”
“不孝的东西,你是当我死了不曾,若你容不下我与你弟弟,我便收拾了行李,这便……”
此话一出,贾赦尚未如何,刚升职员外郎的贾政跪地哭道:“母亲,万万不可啊!都是儿子的不是,可儿子也是想尽一份孝,想守在母亲身旁。儿子现在已经是员外郎,以后定能将贾府发扬光大。”
这话听得贾赦冷声一声,“贾老二,别说的比唱的好听,贾府什么时候需要靠你,”
“你给我住嘴。”贾母刚被贾政一番发扬贾府的言论心中宽慰,哪里听得了贾赦这般诋毁。
贾赦哪里肯住嘴,便是贾母以贾政官位说事也没能让贾赦闭嘴。
凭什么贾老二就能受尽宠爱,他就是根野草。
凭什么他的儿子也要被这般对待。
太多的凭什么。
知晓醉酒的贾赦那是真混不吝,贾母愤愤道:“你又瞧上外面哪个支了银子自去便是,莫要来惹我清静。”
听贾母要拿银子了事,贾赦知晓当下并无半点证据,若真将事情抖落出来怕是以后连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略一思忖,拿些银子倒也算不错,可不能白白便宜了贾老二,未来贾府都是琏儿的,他已经对不起夫人与瑚哥儿了,再不能对不住这个儿子。
见贾赦甩着袖子大步离去,贾政气的脸色铁青,如此之人怎配……
好在贾政心中顾虑着唯一依靠,收敛情绪后亲手扶上贾母,温言道:“母亲知晓大哥自来如此,今儿更是不知青天白日就去哪里喝多了酒来发疯,莫要气坏了身子,儿子可要心疼的。”
贾母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宽慰笑意,“老大他……不提也罢,政儿如今升职,少不得要给上司同僚送些礼,待会儿我让鸳鸯送些字画来。”
家政听得双眼发亮,脸上却露出一抹惭愧,“儿子怎能要母亲的东西。”
“老大能有你一分,我便知足。”贾母叹一口气,“不提他,你官途要紧。”
尚不知自己被如此看待的贾赦乐呵呵从账房支取一千两银子,揣入怀中瞬间又拿回抽出两张。
“悄悄给琏儿送去。”吩咐给长随善保,贾赦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回了东跨院。
正看姑母来信的贾琏盯着善保手中银票,一言难尽开口,“当真是大老爷要你送来的?”
一个大字,让善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