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雅被那位态度温文尔雅的绅士轻轻挽起手臂,慢慢步入了这座古雅的宅邸。
亚德里安一路小心翼翼地护花,米雅在他的陪伴扶持下毫无困难地进入大厅,再来到一处沙发上就坐。
男人将她安置妥帖,请她安心休息,旋即走去准备茶点。
米雅虽然只能茫然地大睁着双眼,却忍不住仍然四处‘观察’一番。
唉,可惜了!虽然她早已对这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十分好奇憧憬,可叹如今置身其中却目不能视,只能想象它的内部空间必定也是颇有古韵情致。
四周静谧安然,时而飘来一阵花儿幽香。米雅不禁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刚才的那阵忐忑不安平复了许多。安德森太太一定时常将那庭院中自产的四季鲜花拿来供养在花瓶中。在她的记忆中,这里的庭院中最常盛开的便是一片纯白高贵的郁金香,惹得不太会侍弄花花草草的米雅每每路过都艳羡不已。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一杯是安神的蜂蜜甘菊茶,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一只触感暖热的细瓷茶杯递到米雅的手里。亚德里安用双手引导女人的左手托住杯底,再令她的右手拿稳杯耳,动作轻柔体贴,指腹滑过的触感在米雅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酥麻感,她的心也跟着悸动了一下。
“我喜欢甘菊茶,谢谢款待!”
米雅忙不迭答话,再把杯子凑在唇边啜饮了一小口,竭力遏制那没来由的心悸。
那茶汤的温度刚刚好,口感清新微甜,不觉令人神清气爽。
“不必客气。我就坐在你旁边,可以随时把茶杯递给我。”
看来人家是真的把她当成‘盲人’来照顾了!
米雅心中一阵酸楚,却也漾起一阵暖意。他竟然照顾得很好!
“米雅,可以和我说说你遇到了什么难处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一吐为快,总好过闷在心里,不是吗?眼下我虽然比不上安德森太太那么贴心,也不失为一个倾诉的对象,你说呢?”
亚德里安接过米雅递过来的茶杯,放在茶盘中,继而对她说道。
“……我的眼睛突然失明了。不过,请不要感到吃惊,或者替我担心,我完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米雅便将自己的眼疾真相告诉了亚德里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连自己的闺蜜萨拉都不知道的这一重大秘密,她竟然会向刚刚认识的陌生男人和盘托出。也许正因为他是陌生人吧,米雅反倒不觉得难以启齿,也更能冷静客观地陈述事实。
然而,此时的她是如此脆弱不堪,如此挣扎,心里充满着对自己可悲命运的慨叹,只觉孑然一身,形单影只。
“亚德里安,你曾经因为悲伤痛苦流过眼泪吗?我的眼睛现在只有干涩,一滴眼泪也流不出。你能想象欲哭无泪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就像生命即将从此干涸了一般。”
房间内一片静默。
“你累了,米雅,需要休息。靠着我的肩膀吧,我想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陪伴,不是吗?”
男人伸出一只手臂将米雅的肩头轻轻围拢起来。于是,米雅的头顺从地缓缓靠过去,触碰到一处坚实柔软。
好舒服,好温暖!
“Thanks, Adrian!”
“好好休息。”
米雅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帘。无边的疲倦感包围住她,她的头继续沉沉向那处坚实柔软靠过去,渐渐地,她的意识朦胧起来,直到变得无知无觉。
米雅没有看到这时的夜空,一片广漠深邃的幽蓝之上升起一轮圆月金盘。
几天后米雅向度假归来的莱恩汇报第一次眼疾发作的时候,极力轻描淡写,因为她不愿让莱恩事后担心;而当时救助陪伴她的人,就是好心的邻居安德森太太,至于邻宅那位神秘的男主人,米雅却只字未提。她把他藏在心里,虽然她知道自己大可不必如此讳莫如深,却不由自主地选择避而不谈,大概是因为月圆那晚的经历连她自己都觉得如梦似幻,几乎毫无真实感。
那一晚,米雅似是枕着男人的臂膀睡着了,等她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当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诺大客厅的宽羊皮沙发上,身上盖着丝绒软毯。
她的视力又恢复如初了!
米雅忽地一下坐起身,大大的眼眸映衬出晨曦的金色光晕。她环顾四周,突然记起昨晚自己的窘态:一个穿着家常拖鞋、衣衫不整且双目失明的可怜女人叩响了豪宅的大门!继而她又恍惚记起那位善意伸出援手的男人,据她推测,那是位中年绅士,他递给她清香温润的甘菊茶,耐心地陪伴安抚她,借给她可以依靠的臂膀……那之后她好像就一睡到天明了。
想来这便是邻宅古堡的会客厅了。米雅终于有幸得以观瞻。
这间客厅相当宽敞,朝东向的大大落地窗扇使整个房间完全沐浴在晨晖之中,舒朗明亮。不过,这间客厅的家具陈设以浅灰与乳白为主基调,简约现代,并不似米雅想象中的那样古色古香。米雅此刻正坐在一张柔软舒适的乳白色羊皮沙发上,想来这便是她昨晚的临时床铺了。她的米色风衣整齐地收叠在一旁,浅灰色茶几上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