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岐被对方紧紧抱在怀里,脸侧是开枢星君雪白的长发,还有一条鹤庐秋汀长簪垂下的丝绦,轻轻晃悠着,剐蹭着叶长岐的脸颊。他觉得有些细麻的痒,双手无处安放,不知是该回抱开枢星君,还是推开对方。 这个人爱慕他。 这个答案叫他心中五味杂陈。 冷开枢为九州剑尊,却爱上自己的徒弟,并生出了心魔,这是不容于世的□□之情,九州世人所不齿。所以冷开枢的心魔就算无时无刻不想要叶长岐,却从未同他当面提起,就连冷开枢本人此时也只是抱着他,声色喑哑地追问,想听叶长岐再说一遍,自己仰慕他。 仰慕。 在冷开枢心中,叶长岐的仰慕仅限于弟子对师尊的敬仰与倾慕之情,却是能寄托自己那些无处宣泄情愫的唯一存在。 如同将要溺亡之人,伸手拽住的唯一一株脆弱浮萍,他舍不得松手,却也不敢用力将浮萍毁坏,只得小心翼翼,用指尖去绕着浮萍细如发丝的根茎,就用他那只持剑的、能诛灭九州妖魔鬼怪的手,竭尽所能,从浮萍中汲取存活下去的欲念。 而他不知,这句话在叶长岐口中,却是知晓了对方的心意后,珍重的回应,以及微不可察的欣喜。 叶长岐又重复了一遍:“师尊,弟子仰慕你。” 叶长岐自剑灵重生以来,十分爱护门内师弟,虽然缺失了关于冷开枢的记忆,潜意识里仍旧颇为尊敬师长。 哪怕曾经误会过自己师尊,却在听闻对方真情实意相护他后微微动容。随后又无数次从旁人口中知晓开枢星君待他不同,就连心魔对叶长岐也是纵容无比。 他如何能拒绝这样的师尊? 他如何能对这些赤诚的情谊视而不见? 他是将倾剑的剑灵。 抛去剑与剑修的羁绊,抛去师徒的禁忌关系,抛去剑痕与言灵的束缚,他便做不到忽视对方,坦然相对。 更何况,这些他都抛不开。 身为弟子,理当尊师重道,敬仰恩师。 就像他不愿让自己师弟们难过,他同样不愿开枢星君抱着他为了一句含义不同的“仰慕”而声音颤抖,这种心情很简单。 就仿佛在人间潭州城中,他见冷开枢心魔手持糖画目露笑意,在那一瞬间,他萌生了后悔之情,后悔自己没能献给九州剑尊更为珍贵的名器法宝,而不是一个会融化的糖画,还需要开枢星君自己施加万象回春术。 他或许在那时,就想着。 你看这位剑尊,就连弟子赠送的糖画都会用阵法保留起来。 他忍不住去揣测,那时的冷开枢是报以怎样的心情去对待那支糖画。也忍不住回想,这样温柔的师尊面对弟子身死,会多么痛苦绝望,却又不得不追杀另一位弟子整整六年,最后狠心将自己的心魔封印起来。 心头血吐出,双目失明,转瞬白首。 九州的传闻,第一次叫叶长岐心生畏惧,不愿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象当年的冷开枢,是如何做到再不回罗浮山宗,从此颠沛流离,在九州寻找自己徒弟转世。 他不愿再追忆下去。 又想起星宿川的开枢星君双目似乎能看见,忍不住轻声问:“师尊眼睛痊愈了?” 冷开枢松开了他。 叶长岐见到他的双目,并无恙,只是凝眸望着自己,寒潭一般深沉,以及那些纵使克制也无法完全藏匿的情意,好似涡旋,令他喉间一滞。 不多时,叶长岐便被注视得耳根发烫,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不敢再同他对视。 冷开枢说:“并非。本座是轮回圣境中的幻境,心魔过来后,我与他交手了几个回合,将他封入体内,所以暂时能看见。” 怪不得叶长岐也没见到冷开枢的心魔,原来是两人已经打过一架,心魔被本尊融合了。 冷开枢脸色一沉,询问:“长岐,那心魔可有对你做什么?” 他一副若真有什么,便将心魔送去玄生处超度的凛然模样。 叶长岐:“……” 做了,做得不多,但也不少。 比如在潭州城,冷开枢心魔特意开了万象回春术吻他。比如在御剑滑雪时叶长岐不小心又碰到对方。 再比如,冷开枢的心魔说,你是为师的剑灵。 于剑修而言,你是我的剑灵,无异于在说,你是我的。 叶长岐咳嗽了一声,不得不生硬地转移话题:“师尊,星宿川既然没有妖兽,那燕似虞为何将移山填海阵的另一端开在此处?” 冷开枢微蹙剑眉,察觉到弟子不想多言,当即猜到自己的心魔肯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