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说,活着的时候无法成仙,他李重茂死了都要成鬼仙。 李重渊成鬼的那日,人间的云婷在梦中醒来。她的兄长也不是一国之君,自己也已在三年前身先赴死,为国捐躯。 谢婉宁最初守了她几月,见她心性坚韧,已接受朝代更迭、人事变迁便持通明宝镜离开了。 反正,只要李重渊魂魄在岩泉古墓一日不散,人间云婷便可一日不死。 李重渊想妹妹活着,最终选择了自己不坠轮回。 …… 叶长岐与冷开枢从闻人之术的梦中醒来,平复了一阵,有些意外地说:“没想到太子殿下,倒是位好兄长。” 作为帝王是非功过早已无需他人评说,想来李重渊也不在乎世人如何看待自己。 他死后在自己的墓中过得逍遥自在,唯一担忧就是复活后的李云婷无依无靠,所以有了去人间转转,见见妹妹云婷的想法,但光阴荏苒无人知晓一个亡人下落。 开枢星君并无回答。 离开谢家时霞光万里,谢婉宁送他们至正门口,叶长岐忽然想起一事,转头追问她:“谢姑娘,你可以打听过云婷公主的去向?” 谢婉宁想了想:“有的,汴京改朝易代后,云婷被敌军俘虏,在押送去往敌国的途中,遇到了一位疯疯癫癫的年轻修士,那修士说缺一位书童,便将人带走了。” 疯疯癫癫的年轻修士? 叶长岐若有所思,随后恍然,他笑道:“多谢姑娘告知。” “叶柒,”谢婉宁欲言又止,“我见你兄长魂魄有异,你可知此事。” 叶长岐回答她:“我知。” 谢婉宁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拱了拱手与他们辞别。她立在谢家的广梁大门前,纤细的身姿背负着沉重的鬼师秘密,如同一道灯芯,只要点燃,便是不顾一切地忘我燃烧。 叶长岐只打量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冷开枢正在前方等他。 开枢星君端详着首徒的模样:“难过?” 叶长岐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不知道,谢家鬼师用永世不入轮回换取沟通阴阳的能力值不值——嗯还要加上一条,极长的寿命。” 开枢星君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发顶:“你觉得当年那位救鹤的老人是否后悔?” “自然无悔。” “他们既然做出了选择,便是无悔。”冷开枢说。 “若是有悔呢?”叶长岐问。 “那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潭州城中缓慢行走,太子殿下正在消化闻人梦境中的见闻,所以一直不言不语。 潭州城还是他们来时那副繁荣安定的模样,只是今日未曾下雪,街道上的积雪也已被扫除。 举着花鱼灯的孩童匆匆跑过,一不留神撞上了叶长岐,手中的花鱼灯掉到地上。 叶长岐为孩童捡起鱼灯,直起身时却不见了前方开枢星君身影,而此时热闹的人间平白下起了雪。 叶长岐愣了愣,眼见着前方人海分流,忽然有一道人影孑然立在不远处。 那人身着蜀绣衣袍,身姿修长,吊诡的是,对方面上戴了一张凶相毕露的面具:两根硕长的獠牙,青红瞪圆的兽瞳,漆黑的兽角。 那人戴着面具在人间闲庭信步,负着手朝叶长岐走来,随后在离叶长岐两尺的地方停下脚步。 他忽然低笑起来,喊了一声:“大师兄。” 对方将那狰狞的面具取下,露出一张俊美的容颜,他正准备说什么,忽然剑眉一蹙。 一道身影掠至二人当中,隔开叶长岐与陌生人,并毫不犹豫朝对方抵出一掌! 此人正是开枢星君! 那一掌含了冷开枢至少三成灵气,硬生生将人击退数丈远! 冷开枢一手揽住叶长岐的肩背,将首徒护在怀里,一手凝聚着玄黑的雷光,雷光中运转着阵法,他面色冷如寒冰,一字一顿吐出对方的名字:“燕、似、虞!” 叶长岐并未受到伤害,却也被开枢星君如此剧烈的反应震惊住了,还未挣脱自己师尊的怀抱,忽然听闻那燕似虞啧了一声。 燕似虞似乎恶心得紧,也不在意身上的伤,只皱着眉说:“师尊。二十四年不见,您怎么……还是没个星君的样子。” 叶长岐在脑海深处中翻出关于燕似虞的记忆——他的四师弟,早已叛出宗门,去向不明——按理来说,开枢星君门下,皆为剑修,可燕似虞既未佩剑,也无剑修身上那股正气浩然,反而带着股恣睢魔气,并且说出的话也相当大逆不道。 开枢星君冷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