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人在气到炸毛的状态下通常是没理智可言的。
和陈翊川的谈话被黎与希单方面不欢而散地掐断。
直到回寝,当事人甚至都对“花孔雀”振振有词。
大概想想咽不下这口气,黎与希甚至有点哀从中来的悲凄。
“我怎么这么惨。”
可怜包无奈诉屈,“不是被人在课上看笑话,就是在论坛上里被打趣。”
再补充句重点原因,“而且对象都一言难尽。”
“一言难尽”这一词汇和陈翊川简直太不贴脸。
以至于全寝上下都参与围炉讨论,和黎与希坐下来共同分析。
陈翊川的本意平静下来再想其实不难理解。
大概是说搭讪的占比越多,证明出现心理问题的同学越是少数。
他希望同学们都能好而已。
得群众指点而真相大白的时刻,黎与希大脑太过空白,蓦地涌现出后悔。
明明对方近乎尽职尽责到常人不能企及的境地,对待任何或许存在潜在问题的不明对象都尽力上心。
不放过丁点蛛丝马迹。
却如此轻易被不明真相的她以小人之心误解。
黎与希于心有愧地抚着额,慢吞吞地想。
她确为不明事理的胡搅蛮缠者,不负责任又无比随意地妄自下了错误定义。
甘玮佳不见她自责,毕竟这事是她挑的头。
“没事希希,他应该能理解你没有恶意。”
“无心之失别太放在心上。”
“这件事是我不对。”
黎与希摇头,“无心之失只是借口,后果不该理所当然地由好人承担。”
女生顿了顿后下定决心,“我至少得去给他认真道个歉。”
她此刻还在想,和陈翊川之间为数不多的接触里。
不是她抱着歪门邪道目的企图耽误他时间,就是在重复为造成的困扰抱歉。
盘算下来,倒是抱歉的时间占比为大头。
谁给谁带去的麻烦更多,结果不言而喻。
思及此,她又稀里糊涂地点开校园网的预约界面。
轻车熟路找到上回用过的位置,却发现最近的明天档期已排满。
最近的空档转眼到了大后天。
大后天啊。
黎与希托着下巴叹气,时间是真的有点久。
女生低着头,默不作声却在思索。
如若到了那个延后再议且失了时效性的时间。
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中途这么些天,他都要黯然吞下她的冒失所带去的神伤。
黎与希越想越觉得犯了难。
愧疚的种子一旦种下,每次凝思剖析都是它的沃土和养料。
不能容许错误生根发芽,有害物种放肆到长势难以修正。
黎与希关掉咨询室的预约界面,趴在书桌上丧气。
得找到能和陈翊川单独说话的机会,越快越好。
大学生的课表不像高中生那般统一。
基本是换了专业,课程排布就会缭乱到五花八门。
而研究生显然又换了授课方式。
黎与希辗转了几道熟人,费了不少力才拿到陈翊川的专业课信息。
其中还不乏慕名的好事者打趣,“是不是真的和陈翊川在谈恋爱。”
对无稽之谈问心无愧,再说不想给陈翊川造成多余困扰。
她私下打听对方私人信息已算冒犯,所以黎与希一律以“有公事”的原因打发。
不过不用想也知,绝大部分人恐怕不会信。
八卦向来特质如此。
白的能说成是黑的。
她打听的行为似乎更是为传言盖棺定论地增加了定性。
她揉揉额角,感觉要牵扯出头痛。
不过她自己置于死皮赖脸的主动位置,对陈翊川的影响终归要小一丢丢。
黎与希挑的时间她本身有课,但是课后紧接着的是空闲。
而且很凑巧的是,陈翊川也是同样情况。
陈翊川本堂课在隔壁教学楼,而所在的位置还要爬三层楼梯。
黎与希翘了最后十分钟,托室友带回丢在教室的包包,借着去厕所的名义从后门溜之大吉。
正儿八经的上课时间,教学楼里空荡荡。
而即便眼下没课的同学,也多刚巧卡着下节铃响的时间冲进教室。
根本没有等在外面浪费哪怕几分钟时间的人。
初春的阳光如同能将挺拔的树干影子拉长。
似乎不用趁着拥挤忙不迭赶往下个教室,楼道中漂浮的空气都被过滤的清新。
这时候黎与希才恍然发现,原来动静交织的校园,静起来是这般明媚的气息。
安谧、静好、又不乏浓烈滚烫的青春之意。
三楼的教室后门,黎与希在连廊上支着胳膊肘往下望。
过冬完毕,刚刚苏醒下小鸟自由不已的在前方张扬鸣啼。
后方响的是教室中老师授予知识的朗朗嗓音。
似乎校园里足够安逸,就连小麻雀也是圆滚滚的肥。
从一束枝桠扑棱着翅膀跳至另一处,再百无聊赖地将动作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