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昭听闻赵安当街跟人打了起来,却一下子慌了神。黄大娘见她小小年纪虽是平时装得一副老成模样,听见打人还是会害怕,不禁叹了一声,“小云呐,你也别害怕,你哥哥也是考过武举的人,定不会吃了亏。只是你可千万得劝劝他,你家老刘身体不好,伤了人砸了摊还得赔钱,你家这情况······怕是吃不消啊!”
谢云昭也没了寒暄的心情,只得连连称是,问了大娘赵安去哪里打架,还未回家便转身赶了过去。
谢云昭走在路上,紧锁着眉头,虽是穿着暖和的小袄,背后却传来阵阵凉意。赵安不是一个会当街和人打架的性子,她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突然,她猛地停下脚步,周围的人不禁狠狠瞪了她一眼,但看她一个小姑娘孤零零走在大街上甚是可怜,便不欲和她纠结,匆匆走了便是。
可这时的谢云昭却丝毫没有感应到身边路人的反应,她现在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似是在迷茫,似是突然找到了答案。
赵安不是一个轻易动手的人,即使动手也会选在无人的野郊,就像他们二人第一次相遇时那样······
这话就要说长了······
三个月前,原主谢云昭在逃亡的第三年冬天逃到了瑾城外的介县,但那时的她却浑然意识不到自己在哪里,只想在茫茫大雪中找到一个可以避寒的地方。
可天苍苍,野茫茫,偌大的天地仿佛全部被冰雪覆盖,走着走着,最后莫说炊烟了,就是挡风的草垛也没有。谢云昭小脸被冻得通红,睫毛上覆满了冰晶,浑身都被冰雪覆盖,不过虽是如此,她却感觉不到冷了,脑袋虽是昏昏沉沉的,可意识却非常清晰。
她拖着自己的腿一步一步向前走啊走,也不知是她在雪中走了太久患上了雪盲症,还是人之将死产生的错觉,她竟模糊地看到前方有一个拱起来的、高高的雪堆。
是一座建筑!
谢云昭心跳加快,也不顾自己腿快被冻麻了,拔腿就往前冲。不过她虽是觉得自己已然用尽所有力气向前奔跑,可若是旁边有人见到这一幕,定是不会觉得这人是在跑步向前。只见她向前跨腿的动作像是被放慢了两倍速,虽是喘息声很大,可这动静却是不大。
俗话说的好,望山跑断腿,谢云昭已然筋疲力竭,此时虽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她也只是摸到了那建筑的一角!尽管只是那建筑的边边,却让差点心如死灰的她充满斗志!
不是假的!只要能进去就有救!
谢云昭拼尽全力向前走,可前方却是有个石头挡住了她的路,只听得“扑通”一声,谢云昭就被绊倒在地上,摔了个眼冒金星。
也不知谢云昭是幸运还是不幸运,这座建筑竟是个破庙!这破庙自打前两年来了个老乞丐,就被他占住了地方,无论谁来都会被他打出门外。这老乞丐现下正坐卧在高高的草垛边,庙中门窗皆被堵死,外头虽是冰天雪地,这庙中却燃着炭火,好不温暖。
老乞丐听到墙外又有了声响,便知定是又有人经过此地。只是一般冬天在外行走的人不多,就连他也是早早备足了柴火在庙中,此时有人在庙外,定不是善茬!
老乞丐做足了警备,拾起身旁的砍刀,熄了炭盆里的炭,就蹑手蹑脚地向外一步步探去。
谁曾想到,在门口拌着的,竟不是凶神恶煞的江湖中人,而是一个快要被冻死的女娃娃。
只见那女娃娃被摔在雪地里,没了动静,也不知是死是活。老乞丐将女娃托了起来,探了探鼻息,见还有微弱的气息后,又将她扔在了雪地里。
谢云昭方才摔的那一下只是将她摔晕过去,而这老头一扔,却又是将她给摔醒了。
谢云昭朦朦胧胧地抬眼,只能依稀辨得一道人影,她也不管这人是谁,拼尽最后的一滴力气,抬了抬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人影,嘴中不断重复,“救我,······,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谢云昭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最后没了声响。
······
“昭昭啊,你这才刚毕业,还没开始工作呢就带我俩出来玩,多浪费钱呐!”
“就是就是,你妈说的对,你就算有奖学金也不能这么浪费啊,还请我俩坐飞机,你说说,这得花多少钱啊!”
“哎呦爸妈,我攒的钱绝对够花了,你俩没坐过飞机,我不得带你俩体验体验啊……”
……
“小云,听姨娘的,姨娘在这里替你拖一阵子,你快先行逃出去,千万莫要回头……”
……
混乱的记忆充斥着谢云昭的记忆,她一会高高兴兴地穿着连衣裙带着自己的父母去海岛度假,一会又哭着求一个躺在床上的妇人不要死;一会看着对飞机舷窗外景色惊奇的父母,一会又穿着脏兮兮的衫裙在路上躲躲藏藏。
突然,谢云昭感受到苦涩的药汤钻进喉咙,她从梦中悠悠转醒,面前见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色短衫的老人,这老人后脑勺虽梳得还算整齐,但前额乱糟糟的头发和脸上的冻疮却让人有些看不清老头的容貌。
此时谢云昭躺坐在稻草堆里,身上披着打着补丁的絮被,倒是不冷,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