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域深处,黄沙漫卷,扬起白裙。
少女面无表情,缓步往前走着,在她身后,是一个接一个高悬于半空之上的无主头颅。
人头堆积成塔,干涸暗沉的血迹凝结成块,令人望而生畏,头皮发麻。
那一袭白裙,也早已被鲜血染成了另一番陌生的模样。
这一路走来,便恍若一尊世间上最血腥残忍的杀神。
细长的黑刀被少女握在手中,发出了饱饮修士鲜血后的畅快蜂鸣。
她已经记不起自己吞了多少修士的魂魄,就像她不记得自己走了多远。
她只是凭借着一口执念,执着的继续向前。
手中的刀,会为她指明前进的方向,收割那些邪修的灵魂。
一道道厉声哀嚎的残魂,在识海中挣扎着起伏,试图逃脱被同化的命运。
少女皱了皱眉,心中愈感烦躁。
一元噬魂心法修行到后期,这是必不可少的经历。
极端粗暴的进阶方法,带来的后果便是神智上的混沌,以及越来越癫狂暴躁的脾性。
慕三娘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反正大抵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少女的心中,此刻唯有一个念头高悬。
那就是变强。
要变的很强很强。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来到了这不毛之地,开启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屠杀。
刚开始时,她还远远做不到像现在这样轻松,每一次的猎杀,都是一场生死之间的搏斗。
可随着时间推移,每一次战斗后,她都能取得质的飞跃。
到得现在,早已经放弃了任何战斗的技巧。
只是跟随指引,来到目的地。
然后挥刀,收魂。
动作单一且麻木,一如少女那毫无波动的神情。
渐渐的,甚至快要忘却自我。
偶尔想想,她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杀过人了。
可真正主观意愿上的杀人,也许还要从骧城的城墙上开始。
她本以为自己会觉得厌烦,作呕。
可实际上一旦开了这个口子,杀人对她来说,就好像变得是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想象中的心理压力,全然没有出现。
或者说,她本就是这样的人才对。
想来又有哪家的小孩,会选择亲手杀死自己的双亲呢?
尽管那是被迫的……
心里闪过这些杂念,少女微微抬眸,看向了远方。
她忽然想到,自己如此想要变强,是为了什么来着……?
那双淡蓝的瞳孔中,第一次出现了些微迷茫。
……
最近这段时间,不周域中出了许多大事。
事情先是由那些逃亡出来的人口口相传,而后又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阴尸教被人灭门了!”
“嗜血魔宫也被灭了!”
“什么?!我血月宗前天也被一个魔头偷袭,损失极为惨重,全宗仅存我一人,还是因为外出才侥幸活命!”
于是这些散布消息的人,不由有些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
“等等,有没有可能,你们说的这个魔头,会不会是同一个?”
有人提出了灵魂质疑。
这些逃亡出来的邪修聚在一起,脸色一时极为难看。
特别是其中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此时开口,更是一脸的后怕。
“那女魔头当真可怖,我等也不是没见识的人,但似她这种不发一言,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要,上来就追着你砍的,着实还是第一次见!”
“对对对,就像是单纯只为了杀人泄愤一样!”
最后这句话,顿时引起了大家的连声附和。
在这样的狠人面前,大伙都不好意思亮明自己邪修的身份了。
再想想那魔头走过的地方,一片断肢残垣,血煞冲天,相比起来,他们就属实是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但毕竟是混迹于魔道的老手,大伙都对自己这类邪魔有一定清晰的认知。
很快便有人说道:“我之前仔细观察过,那女魔头怨气冲天,身上气息浑杂,靠的近了,还隐隐能听到魂魄的哀嚎……”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当是修行了什么靠吞魂为生的魔功。”
他话音刚落,立马有人皱眉接话。
“吞魂一道,极为残忍,虽然对修为增长帮助极快,但后患无穷,自身也将一直承受着魂魄反噬,痛苦之极,历来修行此道者,没有一个是落得好下场的。”
“所以哪怕是我们这些爱不走寻常路的人,都不会选择这样的道路。”
“走火入魔,失去神智,无非就是一个时间长短的问题!”
语气斩钉截铁,一锤定音。
听见这话,大伙终于算是面色好看了些,松了口气。
主要是魔道中人,向来利己,也就自然没人愿意主动请缨,打杀这个疯子。
现在又得知她迟早要被体内魔功反噬,那大伙一起跑出来避避风头不就行了,谁还跟她在里面玩命啊!
至于死去的那些‘同胞’,那就只能祝他们黄泉路上最好能有个伴了。